汙泥中的天潢貴胄(1 / 2)

濃重的烏雲擠壓著天空,悶雷在雲間翻騰咆哮。

劉寶抬頭看了看天色,對身後背著的少年說道:“殿下,快要下雨了,我們先到前麵的茅屋歇息一會兒吧。”

他聲音有些陰柔,語氣微微顫抖著。

“好......”慕錦獻聲若遊絲,看起來虛弱無比。

劉寶養尊處優多年,如今帶著七皇子一路從宮裏逃到這個叫瞎子嶺的地方,已然到達極限。

逃亡路上驚險萬分,隨行的侍衛死的死逃的逃,馬車一路狂奔,連馬都累死兩匹,如今是隻剩下他們二人相依為命了。

劉寶尋了個幹淨的地兒,把慕錦獻放下,然後用荷葉舀了點水,送到慕錦獻嘴邊。

“殿下,喝點水吧。”

慕錦獻喝了一小口,冰冷帶著泥腥味的水讓他皺起了眉頭,但是這兩天他已經滴米未進,猶豫再三,還是一口氣把水全喝掉了。

“咳咳咳!”

因為喝得太急慕錦獻不禁咳嗽起來,毫無血色的臉被漲得微紅。

劉寶麵露心疼,在慕錦獻背上輕輕拍著,道:“殿下,喝慢點,別嗆著了。”

他是禦前太監,伺候了皇帝二十年有餘,慕錦獻更是他看著長大的。

慕錦獻腳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咳嗽而裂開,殷紅的血從綁帶滲出。

劉寶麵色大變,連忙要從衣裳上割下布料包紮傷口,卻被慕錦獻伸手攔住了。

“公公不用管本殿了。”

他眉眼精致,此時卻露出了一個絕望的笑容,道:“宜妃早就給我下毒了,就算逃出去,也時日無多......”

“殿下!”劉寶隻覺得渾身冰涼,仿佛所有力氣都被抽走一般。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腦海裏浮現出火光衝天的鳳儀宮。

向來端莊穩重的皇後娘娘,此時卻披頭散發,麵容悲涼。

“劉公公。”她聲音顫抖著,像是在竭力壓抑著某種情緒。

“奴才在。”

“皇上仁厚,待你不薄,看在這份情麵上,還請公公能盡力保七皇子一命。”

劉寶急忙跪下,忙道:“娘娘真是折煞老奴!奴才就是豁出這條這條老命也會竭力保全七皇子的!”

“那便多謝公公了。”皇後聞言,稍感安心。

鳳儀宮的火勢越來越大,太監宮女作鳥獸散,劉寶斟酌再三,還是開口道:“娘娘......”

“你退下吧。”

他話未說完,便被皇後打斷了。

皇後站起來,豔麗的鳳眼閃著仇恨的光芒,冷冷道:“皇帝和太子已死,本宮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造反的靜王是宜妃所出的三皇子。

不知道從何時起,宮內突然傳出靜王非皇室血脈的傳言,皇帝震怒,下令誅殺了一批亂嚼舌根的太監宮女,以儆效尤。

可是又在某個深夜,秘密急召靜王進宮。當晚劉寶在殿外守到深夜,直到三更才見靜王麵色不善走出來,之後的事情卻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先是靜王被尋了個由頭圈禁起來,然後是穩坐儲君之位的太子,被查出私自豢養兵馬,意圖謀反,事發後在東宮自盡。

皇帝本就龍體欠佳,受到打擊,從此一病不起。此時被圈禁的靜王,卻帶兵包圍了宮內......

“公公。”

慕錦獻開口打斷了劉寶的思緒,他從懷裏拿出皇後的鳳釵,淡淡道:“公公把這個收著吧,尋個地兒融了換成銀錢,也足夠在這亂世生存了。”

“殿下,萬萬不可啊!”

慕錦獻強扯出一抹笑,故作輕鬆道:“收著吧,母後不會怪罪的!”

劉寶還想說些什麼,卻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