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憂無慮的生活終結於20歲那年。因為在上學期間,有段時間一邊工作,另一邊還考慮著該怎樣為我即將完結的學業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雖說工作不是很繁重,但還是騰不出多餘的時間做別的事,幾乎下班之後就是睡覺。另外,工作白班、夜班輪流著來,很不適應。這樣一來,我便無法溫習考試內容。因此我對能順利結業並不抱有多大希望,可事實很出乎意料。我順利通過了。然而,這並不是一個好的開始。畢業半年之後,我又重新陷入泥濘的沼澤,仿佛一隻叫剛踏進去,身體也隨之深陷其中。之前的工作不翼而飛,去過N次人才市場,參加過N次麵試也沒找到工作;女朋友也在這期間離我而去。無論哪一樣,都使我深受打擊。
直到一年之後,這樣的情況有所好轉,也正是在這時我認識了生命中第一個與之敞開心扉的女性,雨。那時她還未婚,正值21、22歲的青春年華。然而,雨沒多久也結婚了。
雨是個漂亮女人,就好象她的名字似的,總給人清新的感覺。雨今年27歲,有一個2歲的孩子。歲月似乎沒有帶走關於她的一些東西,除了物質、生活的變化以外。我無法看出雨與婚前有什麼顯著變化。當然,我指的是她的容貌。據說,追求她的人至今仍有,倒不像有些人誇張地說── 一籮筐、排著隊、浩浩蕩蕩。計算起來也就屈指可數的幾個,當然,那屈指可數的幾個中也有我的一席之地───對她一直很有好感───多半她也是知道的。
雨婚後的第二年,生下一個可愛的男孩。同年六月,偶然間再次與她相遇。我記得那時不知何故跟家人大吵了一架,氣呼呼的在馬路上閑逛。走到某個寂靜的花園裏,那時遇見了雨——她推著嬰兒車漫步在陽光普照的天空下。我本該很高興的與她打招呼,甚至是擁抱。但事實上兩人隻是相隔十米左右的距離,靜靜的看著彼此。陽關很明媚,然而我的心情卻糟糕透頂。加之之前與家人之間的矛盾,可以說是雪上加霜。索性低著頭裝作互不相識,憂心忡忡地走了。
我很懦弱,該掛個牌子遊街才是。
對於為什麼又和雨以現在這樣的模式交往到了一起,我想了很多次,卻怎麼也記不起。起先我還記憶鮮明,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片段正慢慢在我腦海裏消亡。偶然間再次想起時,發現僅存的一些記憶也不知蹤影了,就好象有人將那頁充滿記憶的紙張從腦袋裏揭去了,轉而將其用火燒成灰燼一樣。
那天,九點稍前一點,雨來到我的住處。
雨的頭發高高盤起,隻耳邊幾屢散發,如秋千似的左右搖擺。身穿一件灰色的大衣,一條充滿激情的齊膝棉裙,腳上是雪白的的皮鞋。倒沒什麼特別的裝飾品,除了躲在襯衣裏的項鏈以外。很莊重的裝扮。
我在門裏,她在門外。
“你怎麼來這兒了?”我感到很驚喜。
“來找你!”雨巧妙地撫弄著自己的頭發。
我不說話,靠在門框上抽煙。
接著我和她去了一家茶樓。很少有人會在早晨去茶樓喝茶聊天。倘若我生在廣州,那便情有可原,可在這座城市裏這麼做確實覺得別扭。
一大早出來喝茶,的確是個餿主意。
這家茶樓與上次來已有所差別。也許是為了吸引顧客,門口旁邊有兩個穿著工作服的茶藝師正在泡茶,進門時便聞到清香的龍井味兒。雨問我何以判斷出她們泡的是龍井茶,而不是別的。我說但凡茶與茶之間還是有所區別的,算是含糊其辭地回答。雨用隻言片語的術語向我敘述茶道。我聽的雲裏霧裏,實在是一點兒也不懂。這段短暫的光景裏,我們也沒過多寒暄,隻是一味品著劣質的茉莉花茶,隻管把茶解決就是。為緩解這樣的局麵,我招來服務員,問雨還需要吃些什麼。實則是借題發揮。因為我感到一陣饑餓感,仿佛胃在極度收縮,相互碰撞的感覺。
我要了份十元的炒飯。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炒飯,簡直和在家裏做的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是眼前這碗飯裏有屈指可數的肉絲。估計這些肉絲就是某個故事中長生不死的良藥,隻能這麼想。
“餓了?”雨拿起桌上的宣傳單,漫不經心的問。
“前胸貼後背。”我說。
她放下宣傳單,推到我麵前。指著上麵一盤不知名的食物說;“這個應該很適合你。”
雨纖細的手指上戴著一個戒指。戒指的形狀很普通,隻是上麵饒了一圈細細的紅繩。這麼顯眼的標記,我竟從未留意過。雨時不時把茶杯遞到唇邊抿上一小口,然後以和悅的目光看著我,“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雨說,“你這人有時讓人覺得怪怪的,總會無端端陷入一陣沉思。”
“在看你的戒指。”
雨莞爾一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我搖搖頭。其實我本想問她為何戒指上會幫上那麼一小段紅色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