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天天拉著郭宇喝酒呢,放心吧,我肯定幫你談妥,”蔣鬆說,“哎郭宇挺不錯的。”
付一傑忍不住樂了:“你又換目標了?”
“扯淡,一直也沒目標啊。”
“不是劉醫生麼?”
“劉醫生就是過過眼癮,人孩子都三歲了我還能怎麼著啊,”蔣鬆嘿嘿笑了兩聲,“郭宇還沒女朋友呢,我看著非常懷疑。”
“那你快問問。”付一傑拉拉衣領。
“不敢,這人膽兒小,我怕萬一不是再把你的事給嚇黃了,我這是為了你。”
“謝謝犧牲啊。”付一傑站了起來,風吹得他有點兒想咳嗽。
“一傑,”蔣鬆猶豫了一下,“我說句話,就是隨便問問。”
“問。”
“你真不想找找付坤?就這麼呆著了?”
付一傑全身都繃了一下,一口冷風灌進了肺裏,他對著地咳了半天,又喘了一會兒才說:“找他幹嘛?我真的……我除了想他,已經沒什麼別的想法了,也不敢有。”
“明白了,好像也隻能這樣,”蔣鬆歎了口氣,“那你等我過去安慰你吧。”
快過年之前很忙,公司酒店什麼的年前訂單很多,最近又找關係接到了兩個街道綠化的單子,付坤早上六點不到就得起來,跟小胡一塊處理訂單。
上回摔的那一跤第二天把小胡嚇得夠嗆,付坤一早起來用園子裏的壓力井打了水衝傷口的時候呲牙咧嘴的表情大概是有點兒猙獰,小胡抓著手機衝過來就喊是不是碰上劫道的了,還激動地要報警。
那傷付坤沒上藥,這兒除了感冒藥是人吃的,別的藥都是花草用的。
好在天涼了傷不容易感染,不過好得挺慢,付坤每天早上起床都覺得扯著疼,有些傷就是這樣,看著沒多大也不深,但要想好,你就得慢慢等著,就算結痂了,一不小心動作大點兒還是會揪著疼。
早上第一車貨都裝好了之後,小胡開著車去送貨。
“該換個大點兒的車了,”小胡拍拍長安之星的車門,“這車再這麼造幾個月也差不多該退休了。”
“你這廢話挖個坑都不夠埋的,沒錢,”付坤關上車門,“趕緊的。”
小胡跳上車,發動了又探出頭來說:“對了,上回你讓我買的那個噴漆我買回來了,扔空花盆第一排那個綠盆兒裏,忘跟你說了。”
“你還記得我姓什麼麼?”付坤扭頭往園子裏那一堆空花盆走過去。
“付。”
“謝謝,趕緊滾蛋。”
付坤現在除了送貨,一般不進市裏,要什麼東西都讓小胡幫他帶,這灌噴漆小胡過了倆月才算是幫他拿回來了。
上回車摔了之後他一直沒再開,車身上被蹭得全是深深淺淺的劃痕,他看著心疼,舍不得再開,想先把漆噴噴補好。
又不好意思老催小胡,感覺每次催,似乎都不僅僅是因為摔傷了的車。
他從花盆裏找到那罐噴漆,往牆上噴了幾下試了試感覺,這才把車推出來,蹲在車邊小心地給車上補漆。
漆能把劃傷的顏色補上,但那些深深的劃痕卻沒辦法補平了。
噴好之後,付坤坐在車邊的地上,漆幹得挺快,不過他噴漆的技術有待提高,他摸了摸上麵的道子,笑了笑。
付坤把車推回屋裏放好,又拿出手機撥了老媽的電話。
今天是一號,他每個月的一號會給老媽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不過給老媽打電話的時候手機號他一直設置了隱藏,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害怕什麼,或者是自以為是地要躲什麼,也有可能隻是為了表明態度。
“坤子?”電話通了,老媽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媽,”付坤靠在窗邊,“還沒吃飯吧?”
“還沒呢,你今天忙嗎?”老媽的聲音聽上去還是老樣子,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湊合,這段時間都挺忙的。”付坤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
“生意好麼?”老媽問。
“還不錯,明年估計能再擴大點兒業務,要再請個人幫忙了,”付坤摳了摳牆皮,“家裏還好吧?”
“挺好的。”
“嗯,”付坤咬咬嘴唇,“讓老爸注意身體少喝點兒酒。”
“他現在不敢喝。”老媽笑笑。
“你還頭暈嗎?”
“沒暈了,挺好的,沒事兒。”
“那就好。”付坤的手指在牆上狠狠戳了一下,不能問,不要問!
老媽沉默了一會兒問他:“過年回家嗎?”
付坤把腦門頂到牆上,盯著自己的手指,過了很長時間才有些艱難地回答:“過年生意好,走不開,現在剛起步,我不想錯過生意,還是在這兒盯著算了。”
老媽沒說話,隻是很低地歎了口氣。
“明年做順了時間就多了,”付坤說,不知道這麼說是在安慰老媽還是在安慰自己,“到時帶你倆去旅遊。”
“那好,”老媽笑了笑,“你爸老想去海邊呢。”
“海邊好說,一截兒的同學就……”付坤話說出來之後猛地停下了。
付一傑的同學就有家在海邊的。
這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名字,就這麼一點兒沒有預兆而又自然而然地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