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流風輕輕望著他,睫毛微斂,將眼底的情緒掩蓋得一幹二淨,無聲笑了笑,“那你要追捕我嗎?”
男人聽到這話,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眼,第一印象大概是漂亮,認真看還是覺得很漂亮。
長相偏東方氣質沒人一掛,精致卻淡漠,眉毛偏淺,眸光清亮,水墨畫一樣深刻清冷。但黑白分明的眼睛下,卻點了一顆小小的淚痣,增添了一絲泫然欲泣的破碎感。
堅韌又脆弱,幽深卻純粹,很矛盾的感覺,如同她這個人。明明看起來很年輕稚氣,行為舉止卻偏偏深沉老練……
他看了好一會,還是沒能從那張唇角微揚的笑臉上看出一絲一毫情緒,和可能是對手的人打交道,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殺氣和憤怒,她整個人就像深海下的冰川,深不可測、難以捉摸。
而且,時空盜賊,哪一個不是狡猾凶狠?
他曾經也涉略過不少普通人的話本,看起來越無害的人越是不好對付。
聽人說過,混江湖的,老人和小孩最不能得罪,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他作為一個文化人,判斷力和對危險預知力肯定是遠超常人的。
看著麵前似乎溫柔無害的女孩,他一下子有點驚疑不定,但麵上卻笑意款款:“我可沒有接到關於你的懸賞任務,何況你這樣漂亮的女孩,誰又忍心下得了手?”
越流風聳聳肩,“好吧,你似乎真的是個好人。那我可以告訴你,越流風轉學到臨市了,如果你們要保護她的話就盡早去吧,不過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男人將手裏把玩的手槍收到了兜裏,認真地行了個紳士禮,表達感謝,“你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
越流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露出一個稍顯溫和的微笑,“不客氣,畢竟你是個好人。”
在她說完話之後,男人走到怪物旁邊,雙手挽起袖子,慢條斯理地將小山一樣的怪物舉了起來。
這效果看起來就像螞蟻撼動大象,人那麼小一點,舉著那麼大的東西,除了感慨怪物大隻,也不由對這個男人起警惕之心。
這人太強了,各種意義上的,至少越流風現在一點不想和他對上。
男人單手舉起怪物後,從口袋掏出張卷軸一樣的東西,然後單手捏碎,一個黑色的蟲洞瞬間出現在男人上空,他將怪物一把扔進蟲洞裏後,也跟著跳了上去。
這像是離開的通道。
男人也不負她的期望,轉身朝她笑了一下,“再見啦,盜賊朋友。”
他笑得格外燦爛,俊朗的臉上連紋身都閃閃發亮。
越流風禮貌地朝他點點頭,“後會有期。”
直到旋渦一樣的蟲洞慢慢閉合,最終徹底失去了痕跡,她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但是麵對這遼闊無垠的藍天,她有點不知所措。
她的世界應該是昏暗的,在一個雨夜。
發呆的一瞬間,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沁上心頭。
下意識回頭,她看到,一顆子彈迎著她的眉心的軌跡穿射而來。
子彈飛行速度很快,快得她都能聽到爆炸一樣的破空聲,又很慢,慢得她幾乎都能看清子彈飛行的軌跡——
躲不掉,死亡如期而至。
在這幾秒的時間裏,“時空獵人”正吹著槍口上的煙,歪著腦袋朝她敬了個禮,笑嘻嘻道:“再見了,甜心。”
獵人怎能容忍自己放過任何一個獵物?
男人在進入蟲洞瞬間就不著痕跡地跳了出來了,為了欺騙麵前的盜賊,他用空間異能製造一點小小的障眼法。
這是他引以為傲的能力,就算對方真的是個得罪不起的隱藏大佬,他也有百分百逃脫的可能性,那為什麼不試試看呢?
想到這個,他就心跳加速,整個人激動得麵紅耳赤。
他需要刺激,需要鮮血,需要心跳爆炸,需要腎上腺素狂飆的快感!
在找準獵物發呆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就開了槍。
成為盜賊之前,所有人都稱呼他為神槍手——他出手從不遲疑,他也從來不會失手。
不知道這個盜賊女孩身上有多少好東西?捉到她之後就去把越流風也生吞活剝了,然後徹底摧毀這個世界。
毀滅世界,這真的很酷。他美滋滋地想著,正漫不經心地轉著槍,下一秒,卻看到了讓他瞠目結舌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