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吃驚地看著我。
“這就是你的目的?挖出所有人?”
我低頭,軟綿綿地趴到桌子上,悶聲說:“嗯。所以,你要相信我。”
知夏看著他,眼珠子轉了轉。不知曉應該是說她相信,還是不相信,所以也隻能沉默下去。我也明白她,所以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著她一齊不說話。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知夏之間的相處都像是白開水一樣平淡,我們都沒有再提起我的大婚,仿佛那是夢境一般虛幻。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過去,但我知道,那不過是假象。
現在的知夏,抗拒著我的靠近。現在的知夏,表情總是像水墨一樣淡。現在的知夏,說的字不會超過五個。
我們,常常相對無言。
或許,隻有等待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我們之間才可以毫無嫌隙地走向未來,走向我們未知的死亡。
我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知夏的睡顏,都可以讓我心生寧靜。白雲蒼狗,在某些人的眼中,那隻是一種無形的流逝。但是在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眼中,那就是一生。若此生不能和她廝守,下輩子,我們不會再遇見。
月色入戶,隻有在這時,我才覺得知夏是我可以真實擁有的。
九月初九,在還沒來到這裏時,是重陽節,但是在藍茵,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無法再普通的日子了。或許,因為明日的婚禮,今天會與以往有所不同。
我隻是靜靜地陪在知夏身邊,雪凝也在。
她每次看見我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自然知道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我隻是笑著搖頭阻止。我從不管婚禮上的一切準備事宜,即使前幾日君歡顏隨君莫言來到京都,我也沒有過去接他們。
或許我的行為會被他人詬病,但那又怎麼樣。雖然我做事從不後悔,但我這次,隻能用這種微不足道的行為讓知夏明白,我是不愛君歡顏的。
————————我和九月初九和九月十日的分割線————————————————
我讓雪凝陪在知夏身邊,照顧好她。
我騎在馬上,臉上的笑容很僵硬。
什麼踢花轎、跨火盆、拜天地,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其實一點記憶都沒有了,我都是渾渾噩噩地過來了。
我以前不甚熟悉的兄弟、大臣都來調侃我,我也笑著一一回擊過去。每個人都端著酒杯來和我喝酒,似乎不將我灌醉誓不罷休。
皇帝並沒有來,我想他應該很討厭我,所以就不來了。我也不甚在意,難得看他這麼情緒化的一麵,想想也很是有趣。泛苦的舌尖好像也好了些許。
轉移視線見,我看見了一抹熟悉的綠色。心突然漏了一拍,待要細看時,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了。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錯覺,我急急地跑進人群,大家都奇怪地看著我。
腳步聲,很微弱。我猛地回頭,那是一抹我再熟悉不過的綠色衣裳,我看了看她身邊,不見雪凝。我低聲地詢問:“你怎麼來了?快回去!”
知夏笑了,很溫柔。就像初雪消融的那一瞬。
她遞上了禮物,笑得很是得體:“殿下,我代表葉家,送上新婚禮物。新婚快樂。”
我用力地扯出笑容,看見她漆黑的瞳孔裏映出我的笑容,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謝。”但是我並沒有伸手接過,隻是對身後的人說:“禮物。”
身後的奴仆把禮物接過。
知夏笑著對我福了福身,然後,微笑地,與我,擦身而過。
我的心,開始一直沉一直沉,看著她離開,看著她身邊出現了雪凝。
無底洞,心怎麼可以落地?
————————我是洞房花燭的分割線——————————————————
同樣的,洞房花燭的事情我也忘得一幹二淨。
隻是在所有人走之後,我和君歡顏說:“你先睡吧。我現在睡不著。”然後我將所有的蠟燭吹熄,坐在窗前。隔著薄薄的窗紙,窗外的世界一片漆黑。
知夏看著暖黃的燈光就在一瞬間熄滅,她的世界,仿佛也在那一瞬間,陷入無止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