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我悄悄一個人離開了君莫言的府邸,我既然已經知道了君歡顏的軟肋在哪,想要控製她自然便容易了許多,隻要知道她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便可。
控製君歡顏隻是第一步而已,還要順著君歡顏這根藤蔓向上爬,挖出更深層的機密。這樣,才可確保夜宸玨和藍茵無事。
出了君府,不過就拐過一個轉角,就被一個人突然拉住了袖子,我被他拉進了小巷子中,這是一條死巷,直到走到盡頭,他才放開了我的手,但卻不轉身麵對我。
我整理了被他抓皺的袖子,從寬大的袖子中拿出了扇子,我在等,等他發話。
他低低的聲音徒增了幾分飄渺和悠遠:“你是誰?”
我笑言:“我便是我。你認為我是誰,那麼我便是誰了。”他略微有些激動地反駁:“你不是林星野,為何扮作他的樣子?”
我望著他高大的身影,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感到十分酸楚,想來我是再也看不見他冰冷的臉龐下淡淡的關心,再也看不見他平淡的嘲諷聲中隱隱的擔憂。
我低頭不做聲,因為我不想騙他。若我想騙,那麼那人就再也不是我放在心裏的人。
正因為在乎,所以無法撒謊。
他走到我的麵前,伸手輕輕撫摸我的臉,眼底迷蒙一片:“這張臉不屬於你啊……”我緊緊閉眼握著拳頭,任他撕下了我的麵具。他一愣,應是沒想到麵具下的人是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我慢慢睜開了眼,看見他睜大了眼,眼中有血絲,呼吸略微急促。他慢慢用力,那張麵具就在他的手中變成了一灘粉末。我偏頭,不忍看他。
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若我早早便讓他知道我沒死,或許現在的他,根本不是這個樣子。是我,是我和夜宸玨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
我低聲道:“人為什麼一定要知道真相呢?真相有時候會讓人痛苦萬分。”我轉頭正視他,“四哥,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什麼一定要知道我是否已死,你應該明白,就算我沒死,我也不會讓你知道的。”
他低頭喃喃:“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因為……”我慢慢說出對於他很冷酷的話:“我知道你一定會讓我做我不想做的事。為了不讓你我難看,索性不讓你知道。四哥,你不要說,你不知道我說的事是什麼。”
他仰頭,深深吸了幾口氣,微微苦笑:“是啊。你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未來,我的希望原本就在你的身上,可是你卻死了!你怎麼可以死了呢?!你死了讓我如何?”
我看著他,眼前漸漸有了幾絲霧氣,然後我默默歎息。轉身,慢慢離去。
遠遠的,我聽見夜宸歌癲狂的笑聲,我強忍著回頭的衝動,這種局麵是我和他共同的選擇,事已至此,便再也怪不了誰了。
我抬手,遮住漸漸刺眼的陽光,金色的光線從指縫間瀉下,可以清晰地看見浮塵。
那時的你,那時的我,又怎會想到,如今的你,如今的我,心中已經生出了這許多隔閡。
之後的幾日,我再也沒有看見夜宸歌,我和他都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我相信,他會明白接下來的做法的。
正因為如此,當我重新出發時,發現隊伍中多了一個不該出現的女人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好在我早在出發之前就多準備了好幾張麵具,現在倒不愁被人看出身份。
我氣呼呼地瞪著眼前這個素衣女人,頗為頭痛:“君姑娘,你混進我們的隊伍做什麼?快點回雲蒼城吧!真是胡鬧!”
君歡顏看著她身旁的一些閑雜人,對我示意。我隻好讓那些人先退出去,揉了揉眉心,很是真誠地勸道:“君姑娘,你這樣混在一個都是男人的隊伍裏,對你的聲譽很是受損。”
君歡顏卻不理會我的話語,隻是愣愣地摸著我的臉,我有些厭惡地向後仰,語氣已經是徹底地冷了下來:“君姑娘,還望自重。”
君歡顏的眼神越來越癡迷,我暗道不好,難不成君歡顏喜歡的竟是星野那混小子?!想想又不對,君歡顏前幾日的話中,可以推出那男人已死,想來肯定不是星野。那麼君歡顏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成是大昭那裏要她在星野這裏找出什麼?
君歡顏笑出一絲淺淺的溫柔:“自重?我就是太自重,才眼睜睜地看著你跌入護城河中,才誤以為你已死。”
我的心尖有幾許疑惑,不甚明白她的意思。
“你再回來,再次接近君家,一定是有什麼發現了吧……”她低聲輕歎,從喉嚨中歎出了惆悵,慢慢收回了手,退後幾步。我趕緊伸手掃了掃剛剛被她碰觸的地方,咳嗽了一聲,語調平平:“君姑娘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在下完全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