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京年性格倨傲,本來他是無心想要入朝為太醫的,隻是因為他的醫術名動天下,比當年的鬼醫尤勝不及,所以蕭子都才對他如此厚重,用厚祿請求他留下來。
蕭皇陛下沒說什麼,他自然相信嫪京年院正的逆天醫術,甩了甩龍袍示意無關之人出去,就連前往探視皇後娘娘的殿下公主們也一一攔在外殿,蕭子都知道現在最關鍵的,便是讓皇後娘娘好好療養。
小末子公公都是麻利的閹人,刻意讓隨侍的宮娥太監們也先行下去,讓蕭皇陛下和皇後娘娘二人好好獨處,就算皇後娘娘現在昏迷了,小末子知道陛下的心肯定有一心窩裏的話要跟皇後娘娘訴說。
果然,等小末子公公一走。
蕭子都就深情款款得握住雲嵐皇後的手,徐徐移到自己的腮幫,目光滿是遊離,明明腹內有千萬般的言語卻無從起說,他知道自己再怎麼假裝著不在乎,也不重要了,他希望雲嵐現在趕緊醒過來。
太醫院煎藥的效率也是有的,也不看看到底是誰病著了。
蕭子都親自給昏迷之中的皇後娘娘喂了湯藥下去,雲嵐皇後的嘴唇沒有打開,他就用木勺給自己盛了一口放在嘴中,然後嘴對嘴入藥,這樣能夠保證的是藥水不會很快流失掉。
“但願朕聽到的那些,通通都是假的。你不曾拿煎餃給風靜玥吃,你不曾對風靜玥有情。”蕭子都說到這裏,多麼期盼榻上的女人能夠醒來,傾聽他的這些肺腑之言,他隻想從雲嵐的嘴中得到她很愛自己的話語。可是現在……
夜半三更,慕容雲嵐多少服用了一點藥湯,熱汗也不怎麼出了,她覺得額前還頂著一塊涼布,再看看眼前的男人俯首在床榻一側睡了,眼圈有細微的黑質,看來皇上是熬不過去所以才睡下的吧。
慕容雲嵐笑了笑,悄悄起身,生怕驚動到他,便尋了一件繡著金龍密紋的披風蓋在他的身上,然後下了榻,踩著翹頭履,摸索到了窗前,她原本是想讓自己透透氣來著,誰曾想得窗軒外頭的涼風侵襲了過來,免不了一陣輕咳。
“雲嵐——”窗外突兀得傳來一聲低沉的男子聲音,包含著無窮的憐惜之意。
慕容雲嵐駭然,旋即定睛一看,卻是他,他一身炫黑錦袍在黑夜之中宛如鬼影閃爍,似乎他從桂花林而來,衣襟上沾染了幾片桂花,更有幾許桂花淡淡的香味彌漫不散,“靜玥,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陛下剛剛睡下……你還是走吧。”等陛下醒了,指不定又要生出嫌隙,這是她原本不想要見到的。
“本侯會走,不過不是現在。”風靜玥顧不得去抖落肩膀上的桂花花瓣,他那深沉如漆黑的瞳孔裏找不到一絲絲的怯弱,更多是一股執拗,就好像一頭怎麼按頭也無法俯下身子去喝水的蠻牛。
可這世間有如此好看俊逸的蠻牛麼?未曾有之啊。
“見你安好,我便放心了。皇後娘娘,今夜本侯暗中探望你,別無他意,隻是想要解釋那晚的誤會,本侯並不是不能對皇後娘娘您放心,而是本侯恐怕受了藥物的蠱惑所以才會至此。”風靜玥的眸子清澈,就好像天上銀河的一池天水,靜靜的,你隻能遠遠觀著它,感覺到它的流動,卻無法觸及。
是呀,風靜玥他以前都不曾會對自己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那夜晚上差點弄出了錯誤了,到時候慕容雲嵐可就不敢以大陵皇後母儀天下了,她深深謹記著自己的身份,是子都的妻,是蕭皇的後,決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錯。
“我相信你,隻是現在真的太晚了,你夜探禁宮,無非是想要知道本宮是否安好,更不想讓皇帝知道。好了,你做到了,你若真的為本宮好,就馬上離開,陛下他真的會……本宮也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會醒來。”
慕容雲嵐回眸凝望了身後皇帝俯身嗜睡的地方,蕭皇陛下雙手埋在臉部,睡得極為酣甜,恐怕慕容雲嵐都想不到此刻的蕭子都濃黒的眉微微皺了一下,此刻已冉在假寐了,他可要仔仔細細聽一聽他的皇後在跟另外一個男人在說什麼。
“請讓我再喚你一聲雲嵐吧。”風靜玥釋了侯爺的自稱,仿佛他不是大陵的永樂侯,此間的女人也不是大陵皇後。
“你……”慕容雲嵐不知道為何風靜玥會如此執著,他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為了得到自己麼,殊不知就算自己沒有這樣的想法,而風靜玥的一廂情願難免會讓人誤會。
風靜玥體內的癡情蠱的藥效已經褪去,若不是因為藥物,恐怕他今生今世也再不會對雲嵐皇後作出越禮之事,隻是那個晚上他被莫名其妙的藥物引導,哪怕是觸碰雲嵐皇後的一寸肌膚,也足以喚醒風靜玥十多年來對雲嵐皇後的眷念和愛。
接下來,風靜玥竟然說出了越禮之言,“雲嵐,讓我再抱你一次吧,隻要一次,我足以放下。明日我就和紅菱遠走京都,帶著連心和連翌永不回來!希望你可以成全。”他知道這般明明結果,但是他也想要作一個了解,因為風靜玥相信如果有一天他控製不住,強逞自己的邪念,那麼痛苦的將會是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