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川,葉家晚宴
舒緩的音樂在晚宴大廳中響起,華美的水晶燈下,名流貴胄雲集,席間觥籌交錯,酒香四溢。
樓上露台,紀棠吟坐在藤製秋千上,輕闔著眼。
她著一身酒紅色的束腰晚禮裙,裙尾曳地,微卷的長發披灑在肩上,發間的紅寶石發飾在月光下泛出細碎的光。
晚風拂過,淺色薔薇隨風搖曳,淡淡花香融入月光中,靜謐皎潔。
遠處,燈光綿延至天際,似天穹破裂散落在人間的碎星。
她睜開雙眼,看著麵前的燈火輝煌之景,目光深沉平靜。
在她身後,紀瑾辰走上露台,看著她所向方位,眉頭微皺,隨後他不動聲色地斂去了情緒,向秋千走去。
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紀棠吟斂了斂眸。
“阿吟。”紀瑾辰走近她,溫聲喚道。隨後將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哥。”紀棠吟還未轉頭,便感受到了身上的溫熱,她淺淺一笑,眼尾的淚痣襯得五官更加精致,一雙桃花眸如瀲灩的秋水,清濛澄澈,又如林間的月光,皎潔明亮。
“怎麼一個人待在這?”紀瑾辰坐在秋千的另一側,溫聲問道。
他戴著金絲眼鏡,穿著一身手工製的白色西裝衣褲,襯衣上的水晶袖扣在光下泛著淡淡光澤。
他的臉與紀棠吟有八分像,但線條更加剛毅穩重,清雋的在淡淡的月光下帶著淡淡的冷感,一雙桃花眸淡漠平靜,周身帶著儒雅溫和的氣質,但顧盼談笑間又盡顯禮貌疏離。
“出來透透氣。”紀棠吟將頭靠在他的手臂上,語調慵懶輕柔。
晚風又起,拂起了她額前的碎發,碎發起落間,又遮去了她眼尾的淚痣。
“哥,你怎麼來了?”紀棠吟輕聲問道,輕軟的音調如山間的柔風,平靜溫和。
“沒看到你,不放心。”紀瑾辰看著她,溫聲說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沒那麼容易丟。”紀棠吟無奈道。
她九歲被設計拐走的這件事,給紀家人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當初蘇吟洲動亂,紀家家主及夫人車禍遇難,各股勢力暗潮湧動。
各家族小輩都被暗中設計報複,或拐賣虐待,或淪為實驗活體。
那年,紀瑾辰十六歲,卻已是名動國際的醫學界天才。
但為了紀家,他放棄國際醫學研究院提供的機會,回到蘇吟洲,撐起了紀家。
當初,他本想將年僅十四歲的紀霖玦和年僅九歲的紀棠吟一同送到暮川葉家避難。
可紀霖玦死活不肯,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逃避,死活要留下同紀瑾辰一起麵對。
紀瑾辰無可奈何,隻能留下他。
紀棠吟當時隻是淡淡地應了,她知道自己留下隻是拖累。
她不但保護不了自己,還需要別人的庇護。
可即使她被送到葉家,卻也沒有躲過這場災禍。
暮川城南失火,她還是被設計帶走了。
她被帶去做活體實驗,被折磨得體無完膚。
活體實驗基地在深山之中,與外界聯係甚少。
一天深夜,她趁看管的人不慎,悄悄逃走了,但中途被發現,一批人出動來射殺她。
不聽話者死。
她中了彈,在看到麵前的深林險穀,她護住頭,毅然滾下山坡,尋一條生路。
因為傷得太重,她暈迷了。
她醒時,便發現自己被深山老婦救了。
“孩子,放心在這待這,傷好了阿嬤送你回家。”
那老婦對她挺好,但深山人跡罕至,又哪裏來的好心老婦。
很快,她進入破舊房子的地下室,便看到牢籠中的孩子和被開膛破肚摘取器官的幼小屍體。
她站在那裏,手捂著唇,不敢發出聲響。
突然,一隻手看似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乖孩子,為什麼要亂跑呢?”
她看著眼前的血腥,含淚不語。
一隻布滿皺紋的手撫上了她的臉。
“別怕,你生得漂亮,不會變成他們那樣。”
她被關進籠子裏,被流轉賣到了有錢人的遊輪。
她被迫穿上華麗的衣裙,精致姣好的臉上帶著明媚的妝。
她就像一個精致的娃娃,被擺在玻璃櫥窗裏,被擺在燈光下,等著為主人換來合適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