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不說話,隻是搖頭。攥著屠飛鴛的衣角,猶猶豫豫不肯鬆手。
屠飛鴛的眼裏有些笑意,抬手揉了揉他的頭,說道:“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待著。別害怕,我跟爺爺奶奶一會兒就回來。”
阿清終於是鬆了手。等屠飛鴛的腳步消失,便慢慢偏過頭,看向窗外。一輪明亮的月光掛在夜幕上,那樣美麗,那樣清晰。阿清忽然低低叫了一聲,雙手抱住頭,臉上露出痛苦……
屠飛鴛來到屠大河家的時候,正熱鬧著。
鄭屠戶做了這樣的事,屠大河準備讓他跪上三天三夜再發落他。誰知鄭屠戶的兄長來了,見到鄭屠戶的情形就惱了。
屠大河聽王大夫說,屠小玉的孩子是硬生生被捶掉的,對身體損害極大,以後說不定都不能生了。又見屠小玉的額頭上撞破一個大口子,早就怒極。他鄭家還惱?惱個屁!
於是,鄭屠戶的兄長,鄭老四就被劉氏一頓大罵,又被屠大河拿著棍子攆出門。鄭家兄弟多,又個個五大三粗,在鎮上都是出了名的,等閑沒人敢惹。今日竟然受了這樣的氣,鄭老四氣壞了,回到家就叫上其他的兄弟們,一齊過來了。
鄭屠戶見兄長們都來了,底氣頓時足了,站起來叫嚷著鬆綁。屠寶珠站在旁邊,手裏拿著一根竹條子,狠狠抽了他一下。鄭屠戶眼也不瞧,抬腿踹過去,把屠寶珠踹得老遠。
大閨女、小閨女都被一個男人打了,還是在眼皮子底下,屠大河和劉氏都氣紅了眼,跟鄭家兄弟們撕打起來。
趕來的屠老漢和李氏老遠就聽見叮叮當當的聲音,急忙走過來:“幹什麼?怎麼打人?住手!”
屠老漢和李氏年邁,幫不上忙。屠大河與劉氏根本抵不過鄭家的幾個男人,拚了命也隻有被打的份。鄭家的男人們以為是屠大河把鄭屠戶打得鼻青臉腫,把屠大河打得極狠。
“沒天理了啊!欺負死人啦!”劉氏攔不住,扯著嗓子大哭起來。
屠飛鴛到的時候,眼見的就是這一幕。目光一掃,屠老漢和李氏沒有受傷,心中一鬆。也不吭聲,一路走進廚房裏,摸了菜刀就走出來。她生得黑,此時又入了夜,竟也沒人瞧見她。握著刀,摸到站在外圍揚眉吐氣看熱鬧的鄭屠戶身邊,架在他的脖子上。
“啊!”冰冷鋒利的刀鋒,貼著脖子,嚇得鄭屠戶一個激靈。
“住手!”隨即,屠飛鴛冷冷的聲音響起。
鄭屠戶見是屠飛鴛到了,本還要報仇,然而脖子上的刀鋒不是假的,隻得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快住手!”
鄭家兄弟們住了手腳,詫異扭頭看過來。隻見一把泛著寒光的明晃晃的菜刀,架在鄭屠戶的脖子上,順著菜刀的把柄,是一個又矮又胖的女孩。
“你是誰?放下刀!”鄭老大喝道。
屠飛鴛一隻手揪著鄭屠戶的後領,一隻手握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在他的腿彎踢了一腳:“跪下!”他長得高,屠飛鴛揪著他有些吃力,便把刀鋒貼緊他的脖子,冷聲喝道。
鄭屠戶被踢得跪倒,臉上抹不開,嘴裏發狠道:“臭丫頭,你好大的膽子!”
屠飛鴛不理他,隻把刀鋒往他的脖子上又印深一分,然後看向被劉氏扶起來的屠大河:“三叔,怎麼收拾他們?”
“阿鴛!你怎麼來了?”此時,屠老漢和李氏才反應過來。
劉氏看著屠飛鴛,不禁滿心感激。之前鄭屠戶打了屠小玉要跑,就是她擒住的。這回屠大河被人按在地上打,也是她解了圍。
“鄭家,今日的事,不能算了!”屠大河站起來,吐了一口血唾沫。
屠小玉沒有丁點兒對不起鄭屠戶,卻被鄭屠戶害得這樣慘。而鄭家人竟還有臉上門,把屠大河打了一頓,當真是欺人太甚。
“你去請村長來,還有幾位叔公。”屠大河看向劉氏吩咐道。
出了這樣的事,屠家和鄭家再不可能做親了,這輩子就是仇人。屠小玉和鄭屠戶隻能和離,而鄭屠戶還得賠償才行。請王村長和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過來,就是叫他們做個見證,說個公道話,還屠小玉的清白。否則,不知情的聽了這樣的事,背後不知道怎麼說道呢?
劉氏聽罷,便拔腿出去了。
屠大河目光一瞥,看見屠寶珠被李氏攬在懷裏,嚇得哆哆嗦嗦,不禁皺了皺眉。
屠寶珠與屠飛鴛是一年生的,算起來,屠寶珠比屠飛鴛還大兩個月。屠飛鴛如此冷靜沉穩,屠寶珠卻慫成這樣,任是屠大河不想承認,也不由得心裏發苦。不僅是他比不上屠大海,他的閨女也比不上屠大海的閨女。
“珠兒!”屠大河喝了一聲,“去擰條毛巾,給我擦臉。”
屠寶珠窩在李氏的懷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屠大河更覺沒麵子,張口又喝道:“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