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武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慢慢閉上了眼睛……
蕭覓驟然呆住,狠狠咬住下唇,顫抖著伸出手去按他脈搏,隻片刻就握緊成拳,愣愣看著林真武安詳如睡顏般的臉,猛地抱住他,將臉緊緊地壓在他胸膛上,再也壓抑不住的哭聲悶悶地傳了出來……
蕭迅,你該死!你掛著我兄長的名義,殺了我親如兄長的真武哥!
蕭覓“啊”地一聲大喊,將林真武的屍身交給身後趕來的親兵,跳上沙暴飛馬向蕭迅逃竄的方向追去。
近了,更近了。她看見了蕭迅驚惶的臉,聽到他在拚命地喝令著馬。她不用弩,就這樣縱馬馳近,一刀斬斷了蕭迅了一臂,再回馬過來將他捂著血流如注的傷口的那隻手也斬了下來。
“孽子!他是你哥!”從前麵調轉馬頭回身來救的蕭坤急怒暴喝,看著長子渾身浸血,心如刀絞。
“是嗎?我不覺得!”蕭覓跳下沙暴,步步逼近跌在地上努力往後退縮的蕭迅,“我隻知道,他殺了我哥!”一語方了,蕭迅的頭顱遽然飛起,正正落在蕭坤的馬前。
蕭坤驚跳下馬捧起兒子的頭:“迅兒,迅兒!”
“你心痛了?”蕭覓雙目已經赤紅,一步一步走上前來,“當年玉南珠給我娘下毒的時候你怎麼不心痛?當年家中恣意欺淩我們母女的時候你怎麼不心痛?當年我被逼得逃出家門隻求活命的時候你怎麼不心痛?”
“冤孽!你生來就是冤孽!”蕭坤暴喝一聲,長刀當頭劈下,再次與蕭覓鬥在了一起。
兩人身法挪移迅疾,招招狠辣,一時之間難解難分。纏鬥得幾刻,燕州軍已經趕了上來。
蕭坤心驚,一刀蕩開蕭覓又奪路而逃,卻不想慌不擇路之下,走的竟是一截斷崖。山風呼烈,崖下深不可測,往下俯視,令人心驚肉跳。
蕭坤猛然回過身來,眼睛狠狠盯著逼上前的蕭覓和她身後一眾燕州將士:“你是要弑父麼!莫忘了你身上流的還是我的血!”即使他死了,也要蕭覓永遠留下弑父的惡名!
蕭覓輕聲嗤笑,伸手取出匕首,一刀狠狠往自己腿上紮去,鮮血頓如泉湧,瞬間染紅她半條褲腿,不過一時,便是連她的靴子也已浸透,在地上窪出一灘暗紅。
蕭覓臉色已見蒼白,兀自傲然直立:“父血母肉!這些血,我拿來還你,可夠!”
蕭坤臉色已是鐵青。他從來就看不懂這個女兒,以前是根本不去看,之後是根本沒有機會再看,一晃就是這麼多年……
那雙酷似東方月的杏眼,翠眸湛然生輝,蕭坤一時恍然,東方月的樣貌突然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之中。
“月兒,我發誓,今生今世都會對你好……”
“坤哥哥,你騙人……”
“不騙你,真的,我蕭坤發誓,如果我騙了月兒,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坤哥哥……”
月兒……你在天之靈,終究還是怨我食了言吧?
蕭坤看著眼前那雙翠眸,一樣的眼形,裏麵卻是不一樣的氣勢,突然閉了眼,縱身往後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