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安睡(2 / 2)

因心中暢快,昨日累積的奏章不一時已批閱完,又宣了玉相和兵部管尚書等臣下來商量議定了迎敵事體,一一安排了下去,這才鬆懈,臥於橫榻休憩。

常順見機趕緊上前為曹英按揉肩膀頭頸,曹英昏昏欲睡間輕舒一口氣:“還是你們,甚合孤心。”隻覺得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不外如是,想著今夜再去漱花別院尋雙嬌鬥歡,心有決定,這才欣然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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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蕭覓一人坐於燈下,這才敢重新取出那封信來。

白日裏林小虎趕到了滇城,向她稟報大將軍已接防錦城全部城鎮事宜,一切安排妥當,又取出一封厚厚的信緘,封皮上正寫著“蕭覓親啟”。蕭覓隻道是軍情指令,即刻拆緘啟視,才看得兩句就紅了臉龐,急急地將信重新折收了起來。

白日裏事多,蕭覓一直不得空當,直忙到夜深拖得一身疲倦回來洗漱了,這才憶起自己匆忙中塞入腰橐中的那封信來;一時了無睡意,披衣而坐,取了那封信在手中摩挲半天,才微嘟了嘴展開細看,見箋上字跡蒼勁有力,細述的卻是綿綿情語:

蕭覓卿卿,見信如晤。卿別月餘,吾如度經年,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夜不能寐,常披衣起,展卿舊物一一視之,及至當日降書,忽爾了悟……

蕭覓輕輕“啊”了一聲,咬唇輕輕咒道:“龍定元,大混蛋!”忽聽房門叩響,蕭覓陡然受驚,卻聽得林真武正在房外相詢:“蕭覓,你可歇下了?”

蕭覓急將信箋塞於桌上一摞軍報之下,揚聲應道:“未曾,真武哥你等等。”速速整理好衣物,檢視無不妥了,才上前開了房門。

林真武端了一隻托盤立於門外,見蕭覓來開了門,微微抬了抬手示意道:“雞湯麵宵夜。”

蕭覓忙將他讓了進來,將托盤上兩隻蓋碗一一捧出放在桌上,揭開蓋子聞了聞道:“好香!是林漠的手藝!”

林真武溫存一笑,見她手中蓋子上熱氣凝成的水珠快要滴落在桌上那摞軍報上,忙伸手將那摞軍報移開。蕭覓心中一嚇,忙放了手中蓋子來搶那摞軍報,不料林真武本來隻隨手移開,故而鬆鬆拿著,被她驟然來奪,不少字紙被抽散,飄飄落在地上。

蕭覓忙繞過桌子彎腰去撿,林真武見她緊張,也忙忙拾起落於身畔的幾張,起身時微僵了僵,將手中字紙疊整齊了,一並遞於蕭覓。

蕭覓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一時著急……”林真武略笑了下,輕輕說道:“無事。”見蕭覓將一摞字紙胡亂先塞於桌上竹匣了,又才輕喚了她坐下:“快趁熱吃吧,冷了就不香了。”

蕭覓一笑,欣然坐下,就如以前那般,與林真武麵對麵地唏唏嗬嗬吃了起來,便是連湯汁都喝了個幹淨,這才舒了一大口氣:“好吃,飽了。”抬眼才發覺林真武並未動得幾筷,隻直直看著自己,不由奇道:“真武哥,你怎麼不吃?”

林真武恍然回神,“哦”了一聲,幾口將那碗麵條吞下肚中,伸手拿過蕭覓的空碗一起疊了放於托盤上:“我走了,你也忙累了一日,早些安歇。”說畢端了托盤走了。

卻如遊魂一般,徑直將托盤端回了自己房中擱在床頭,人卻走到窗前倚窗癡望著對麵蕭覓的房間。

蕭覓卿卿……吾如度經年,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白日裏林小虎帶了龍息庭的信箋遞與蕭覓,蕭覓當時隻看得幾行忽而麵色微紅,應該就是此信吧?想不到竟是龍息庭與蕭覓的情書……

怪道自己剛才無意拿起,蕭覓那般緊張,臉上羞紅,她雖極力裝作無事,隻自己和她同處八年,她的一舉一動早已熟悉於心,這般羞赧的蕭覓,自己以前曾幾番夢中想過,卻從未想到會是如今這等情形下見到……

蕭覓從匣中取出那摞字紙,翻找出龍息庭的信箋重新整理好了,又細看一遍,這才吹了燈躺下,卻將那疊信箋塞於枕下。

被褥清冷,蕭覓運了一遍功讓手腳暖和起來,她癸水又至,可能因這段時間連日忙碌受寒所致,小腹隱有墜痛,想起上回來時並無此症,莫非是因為龍息庭那回為自己當了一夜火爐?

一想起那人,心中既羞惱,又微微泛出甜意來:這混蛋,他怎麼會想到去翻看當初的降書?又怎麼會想到那塊布是自己纏胸所用?

蕭覓不禁怔忡出神,過得一刻才恍然驚覺自己居然有些思念起龍息庭身上的溫暖來,不由雙頰微微發熱,定了定心神,雙手疊放於腹上暖著小腹,不過片刻已沉沉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