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進宮！”
張嬤嬤聞言忙將我拉住，勸道：“四阿哥三思！”
她拉住我之後繼續說道：“四阿哥若想要救莞嬪娘娘於水火，那也要皇上傳召您才去啊！”
“皇阿瑪如今不待見莞娘娘，我又不得皇阿瑪喜愛，如何救得了她！”
我氣惱地一拳捶向書桌：“張嬤嬤，你再去向李公公問問，如今誰能見我，又有誰在皇阿瑪跟前說得上話。”
張嬤嬤駐足不動，看著我：“阿哥過於關心宮中事了。奴婢不願意眼見阿哥身涉險境。恕奴婢不能從命。”
“張嬤嬤，如今連我都使喚不動你了嗎！”我氣急道。
她見我頑固如此，微微歎氣，倏忽跪了下去，輕聲說道：“阿哥可還記得自己的親生額娘是誰？”
我一下子愣住了，激動的心瞬間沉下去。
張嬤嬤見我有所動搖，跪著接著說：“阿哥的親額娘李氏，在生下您之後就撒手人寰，皇上如何不待見您，將您丟棄在圓明園中受人欺辱，難道這些您都忘了嗎？如今皇上好不容易對阿哥態度好些，阿哥卻要為了個非親非故的嬪妃毀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真的值得嗎？”
見我沒有說話，張嬤嬤低下頭去，癱坐在地：“莞嬪娘娘待阿哥是不錯，可如今您也不便進宮求情。奴婢辛苦將您拉扯大，怎麼能放任您毀了自己的前程？您若當真要去，就一並處死了奴婢吧。”
“張嬤嬤，你……”
她一副赴死的模樣，讓我想到了我從未見過的額娘。
如果額娘在的話，不知道她是否能理解我。
我愣怔片刻，才連忙扶起張嬤嬤，說：“嬤嬤切勿這般，圓明園孤苦寂寞，幸得嬤嬤如此待我，視我為親子，撫養長大。若無嬤嬤，也沒有如今的弘曆。”
張嬤嬤後退一步行禮，低頭說：“阿哥言重了。”
我讓她退下後，獨自坐回桌邊，思索起來。
如今莞娘娘禁足，我確實不宜進宮。
如此想來，我攤開一張信紙，寫了起來。封好後交給張嬤嬤，讓她托李公公帶進宮去給莞娘娘。
隻是我並不知道，那信還沒到李公公手中，就被張嬤嬤燒毀了。
我終究等不到回信。
數月一晃而過。
“四阿哥，四，哎喲，四阿哥！”服侍我的小太監不顧禮節地在屋外就叫喚著，推開書房時還被門檻絆住了腳，“咚”地摔在了地上。
我緩緩合起書頁，問他：“何事驚慌？”
“宮裏，碎玉軒的莞嬪娘娘生了。”他還沒緩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莞嬪生了位公主。”
我站起身來，向他走去：“是嗎，是好事啊，莞娘娘順利產女，想來皇阿瑪也會顧及著，饒恕甄家了。”
小太監又吞吞吐吐起來，說：“隻是，隻是……”
“有話就回。”
“是，莞嬪娘娘生產後自請離宮修行，過幾日就要動身去甘露寺了。”
我大驚道：“什麼？什麼意思，那公主呢？”
“皇上已經允準，將莞嬪娘娘廢棄出宮，小公主交給敬妃撫養了。莞嬪娘娘，她現在，現在已然是位廢妃了。”小太監跪在地上。
“廢妃？！”我皺起眉頭。
張嬤嬤在一旁，讓小太監先下去了，關上門來對我說：“阿哥，依奴婢看，莞嬪出宮被廢，倒是好事。”
“怎麼說？”
“您看，這從來沒有廢妃回宮的先例。甄氏被廢後她再也不是您的庶母，您也無需費盡心力進宮看她，您如今大了，進出圓明園方便，您想瞧她不也便利很多了。”
我沉思片刻，張嬤嬤話的確在理。
幾日後的清晨，大約還在四更天，我穿上衣服，披上大氅就要出門。
“阿哥這麼早上哪去？”張嬤嬤彎腰問道。
“去見莞娘娘。”我說。
張嬤嬤立馬提醒道：“甄氏已經沒了位分，阿哥稱呼要謹慎。”
我正著急，敷衍她說：“知道了。”
沒想到仍然被攔下來，張嬤嬤苦口婆心勸說：“甄氏離宮，皇上已經棄絕了她，阿哥如今去送行怕是不妥。她出宮了阿哥能見的時候多著呢，不急在這一時。”
腦子昏沉了幾日，被張嬤嬤一味哄著。如今我也算是清醒，說：“她此去甘露寺，雖是修行處，卻多是女子，我如何能多見著她？”
張嬤嬤不說話了，或許她一開始也沒想要我去看甄氏，也就沒有替我想的周全。
我到底沒能從圓明園離開見她一麵，是我還不夠強大，連身邊的嬤嬤都能輕易阻攔我。
我失去了送她出宮的機會。
我清楚宮內的人是多麼的勢力，即使是甘露寺，皇家寺院，恐怕也不能免俗。
張嬤嬤答應我入冬之後就去甘露寺附近逛逛，再進去燒香借機看看她。
我一直期盼著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