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濟從大門出來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回頭望。燈敞亮著，他能看到程度野倚在窗前抽煙。那炙熱又複雜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周濟移動，他不由得低下頭快步向前走，又變成一路小跑。初秋是有些冷的，他的毛衣沾上了血跡，又染了水，匆匆向外走的時候程度野把外套給他披上了。周濟再想跟他撇清關係，也不至於非要在這種天氣裏為難自己的身體。雖然確實現在孑然一身毫無牽掛了，又總覺得還不想現在去死。
打到的車上開著很足的暖氣，他立刻就把外套脫了下來。這裏離藝術中心還有一段距離，現在他才有空放空大腦來想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實在的，幾年前在一起的時候吵架也不是沒動過手，都是男人難免有火氣上頭的時候 ，但是那個時候程度野讓著他，幾乎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忍著怒氣讓周濟揍。但是今天不一樣 也許是因為當時有很多很多的愛吧。
周濟不能理解今天的這一出鬧劇，戒指他也拿走了，不要分手的話周濟已經求了很久了。他努力放低姿態，得到的是程度野越來越煩躁的態度，其實他一個月也許壓根見不到程度野。為什麼曾經的戀人會走到這一步？周濟捫心自問，也許真的是因為自己拖拽著不放手太久了吧。今天這一巴掌徹徹底底打醒了周濟，也無比清晰的在他們之間畫下了鴻溝。想到這裏周濟自己都笑了，這兩年他都快把他們之間的情誼磨完了，程度野巴不得走到這一步然後分道揚鑣呢。
趙老板在跟周濟發消息，關切的問他有沒有到藝術中心回去睡覺，周濟亂麻般的心裏一暖，趕忙回複，讓趙老板好安心。
周濟有個秘密沒跟任何人說過，他想自殺。這種想法是日積月累中冒出來的 瘋狂的在他的腦海中咕咚著，像沸騰的血液。他明白自己是生病了，卻沒有任何想要醫治的欲望。有段時間他近乎是病態的盤算著自己在程度野麵前自殺成功的可能性。
有這種想法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活過來了。雖然是一種極度的自厭與自我放棄，但他享受這種隱秘的興奮，同時又為自己感到哀傷。
好像真的無解，他真的希望自己與程度野如此荒唐收場。
第二天開始過後很長一段時間程度野都沒有再出現在周濟麵前。周濟終於買了新的房子，不大，但是一個人生活很舒服。除了自己的積蓄，他沒從程度野那裏拿走任何東西。趙老板給他開的工資不低，畢竟是輔導A市的少爺公主們學樂器，已經足夠他自己好好生活了。
發現程度野偷偷跟蹤自己是在春天。程度野似乎精神狀態已經接近崩潰了，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於是把周濟堵在了小公寓門口。他遠遠的看著周濟，他好像又瘦了，原本圓鼓鼓的小臉瘦出棱角來，眼圈下有著濃濃的青黑。他以為周濟自己一個人生活會比跟自己一起時好更多，但是現在看起來周濟好像隻有表麵那點餘溫，內心深處其實好像並不是那麼的有活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