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論秦家女眷中,最得益於改朝換代的人,四房林氏當屬其一。
居住在宮外的她,終於擺脫了老夫人的鉗製,再也無需起早貪黑地服侍老夫人了。
清閑下來後的她,將目光投注到子女身上。
兒子已經成家立業,還生了一兒一女,她沒有什麼好操心的。唯有女兒依然一心撲在織造司的事業上,還形單影隻。
林氏與女兒促膝長談,提及超過妙齡還未成親的種種惡果,要她盡快將親事定下。
可秦若珊卻讓她不要操心,自己心裏有數。
當林氏問及是否已經有心上人時,秦若珊眼神躲閃、陷入沉默。
如今她被破格封為擁有實權的曦月公主,大秦又廢除了駙馬不能入朝為官的舊製,真要是想成親,有的是兒郎求娶或者入贅。
可創辦織造司和女學多年,當下主流的思想依然是男尊女卑,讓女子依附男人而活。
這些年來,出於公務所需,她見識過不少男人,也不乏有優秀的人表示愛慕之意。
但她知道,這些人隻是一時心動,真要是成了親,就會要她以夫為天、回歸家庭。
他們的喜歡不過是鏡花水月,脆弱得不堪一擊。
唯有一人例外。
他是在這個世間最懂得自己的人,他理解她的追求,尊重她的事業,珍惜她的價值。
最重要的是,秦若珊可以看出來,他也並非對自己毫無情意。
可不知為什麼,他一直克己守禮,決口不提感情。
秦若珊一直期待他能戳穿那層絲紗,表露真心。
可這一等,便是多年......
*
林氏知道女兒心裏有了喜歡的人,一直追問那人的信息,秦若珊卻三緘其口,避而不談。
這天傍晚,秦若珊走出織造司大門,正想乘車回府時,被一個京城世家紈絝子弟截住去路,輕浮地向她表達愛意。
被拒絕後,那人羞惱成怒,直言嘲諷她身為一介女流卻不安於室,哪怕貴為公主,也根本不會有男人真心喜歡她。
秦若珊麵色薄怒,正要下令讓護衛揍他一頓,就見一個矯健的身影從街角的馬背上飛掠而至,拽住那人的衣襟舉拳就打,拳拳到肉。
那紈絝毫無還手之力,口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他的隨從著急護主,卻被秦若珊的護衛攔下,隻好向秦若珊跪地求饒。
秦若珊眼看著那人快要暈過去,才出聲道:“零七,行了。”
零七聞言收回強勁有力的手,將那人像丟垃圾一樣扔到地上,轉身道:“公主,此等渣碎的話,您無需放在心上。”
“當然。”秦若珊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那個紈絝被隨從背在背上,迅速逃離現場。
零七穿著一身飛魚服,更顯得英姿挺拔,“卑職正好散職,先送您回府吧。”
“有勞了。”秦若珊並未拒絕,客氣了一聲,提裙登上馬車。
零七回到馬上,暗暗打算好好查一查那個紈絝,定讓他悔不當初!
一路護送至公主府門口,秦若珊走下馬車,熱情地邀請零七進府共進晚餐,聊表謝意。
零七望著她那熠熠發光的眼眸,鬼使神差地點頭應下。
席間,秦若珊興致頗高,連喝好幾杯酒,很快酒意上頭。
她的臉頰泛上迷人的紅暈,苦悶出聲:“零七,還是你一個人自由自在,不像我,一直被父母催著成親。”
零七瞬間明白秦若珊的話中深意,心中激起千層高浪。
可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良久才沙啞道:“您喝多了。”
“沒有,這才到哪兒啊!”秦若珊抓起酒瓶,卻被零七搶了先。
他移走酒瓶,給秦若珊倒上果汁飲料:“換種口味吧。”
秦若珊借著酒興,進一步問道:“零七,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零七:“......”
一股苦澀之味湧上喉嚨,“卑職已經失去喜歡人的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