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樓裏有偷盜的,暗殺的,是江湖有名的門派,有絕色的美人,媚骨天成,令人心馳神往。
十二月是沈嫿最可親的人兒,她頗有佳人的風采,蛾眉輕掃,皓齒明眸,一顰一笑一步皆是萬千風姿綽約。
她細柳的腰,流轉的眼波,殷紅的唇,會引的一片狂風浪蝶癡癡不休,她是花中妖,月下,仙,若是沉淪便隻能跌落深淵。
沈嫿懂得什麼是萬種風情,每當瞧著十二月在花街中跳舞的時候,她就知曉,十二月最適合這紙醉金迷。
“賞春嘉事皆虛幻,哪管它喜樂年華,平生自在風流意,莫失金杯對小酌……錦衣衣裘,露華濃……千載留名的人兒今朝落歸處……”那華麗的尾音忽的一轉,“女兒嬌,藕臂攔,麵上幾多緋紅綻,原是得了郎君相見歡,來作那水中鴛鴦鳥兒緊緊纏,莫羨耳邊喃喃情意淡。”
“敢問十二娘,今宵幾千金才肯隨,讓在下來個金屋藏嬌的好事。”端著玉白短杯的郎君衝著她喊。
“金屋藏嬌?”她笑了笑,“莫說千金,今兒個郎君若是肯為奴家穿一次這繡花鞋,奴家便甘願為郎君洗手作羹湯。”
風月場上,不過調笑之語罷了,也無人說她十二月癡心妄想,畢竟皆是心知肚明。
沈嫿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牛乳,長生果混著白玉櫻桃的滋味格外的清甜,她看著一舞作罷,靠著倚欄微喘的美人,露齒一笑,“十二月,我想入名譜,你幫幫我可好?”
“你若是自小好好練功,又怎會落得如此?要入那勞什子名譜隻有兩條路……”十二月大紅的胭脂暈染開來,當得美豔動人。
“一是殺了名譜上的一人,頂替上去,二是去找門主接一個錦字任務,若是成功了自然上了名譜。”
沈嫿自幼便在樓中,可她武功平平,未曾入名譜。
沈嫿咬碎了口中的長生果,一股酸澀之感霎時在舌尖流竄,“那我還是去接任務吧……”
名譜上的人她一個也動不了,三腳貓的功夫湊上去頂多是自尋死路。
錦字任務的意味著抵押自己的性命去完成一個任務,若是成了一步登天,若是敗了,那就是前功盡棄,不過她心存僥幸,樓主必定是舍不得殺她的。
夜色已深。
那高牆之上出現了一抹極為亮眼的顏色,沈嫿坐在牆上晃著腿兒,眉眼彎彎,卻擋不住那股子狡黠。
她手中還拿著半個未吃完的白麵饅頭,當她剛爬上這家的牆時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子趴在院子裏一抽一抽的,小聲嗚咽著,看起來好不可憐。
沈嫿可記得這小郎君白日裏的風采耀人,她在街上不過是吃了一碗麵,便瞧見一個白衣男童。
白衣繡袍的男童眉目清雋,那雙略帶稚氣的雙眸氤氳著些許的霧氣,他坐在輕紗帳的馬車中,端端正正的好不穩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她隻是瞥了一眼便輕聲道,“小兒罷了。”她恍惚記得,樓中錦字任務中便有這小童的畫像,恐怕是命不久矣。
沒曾想到她夜裏隻不過隨便一爬,又看到了那小郎,小聲道,“嘖嘖。”
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趣味。
良久,還是有細微的嗚咽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楚,沈嫿從手中的半個白麵饅頭上揪下一團,朝那小身子打去口中還道,“再哭眼皮兒就真成腫核桃了。”
嗚咽聲戛然而止,薑桓之忽地一抬頭,就看到了牆頭上笑的好生燦爛的薑嫿。
他急忙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端起架子,“是誰?”
沈嫿見著那張白皙清秀的臉蛋兒上縱橫交錯著淚痕,眼角也還是紅紅的,卻裝作一副老成的模樣,心頭沒由來的一軟,開口道,“我是天上的仙子,見你這細伢子哭的好生悲慘,方才偷偷摸摸的下凡看上一看。”
薑桓之小手插腰道,“不要見我幼小,就想哄騙我,天上的仙子都是傾國傾城之姿,你這般的最多是仙子的丫鬟。”
丫鬟?
她七分姿色,一雙眸子都圓潤的恰到好處,靈動卻不算精致,可那笑起來的梨渦甚是惑人,滿是陳年佳釀的醇厚,不說美的過目難忘,好歹也是小家碧玉。
沈嫿差點氣笑了,手中一使勁兒白麵饅頭生生被捏成了幾瓣,安慰自己道,“不過就是個小孩……不氣…不氣…”
她清了清嗓子,“你若是不信,看本仙子給你變幻法術。”
她從懷中拿掏出一條鵝黃色的手帕,然後往上麵輕輕吹了一口氣,一攤開手卻見飛出幾隻螢火蟲,一閃一閃的。
薑桓之不過才七歲,骨子裏還是存些小孩子的天性,這才半信半疑,“當真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