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他跑出一裏,再也堅持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濃血,臉色頓時煞白。他輕抹血跡,低頭看向懷中的小孩,但見他眼珠明亮,好奇的看著他,一滴鮮血滴在他稚嫩的臉頰。韓曉生抬起手,輕輕抹去,小孩咯咯的笑起來,溫暖了韓曉生此刻淒涼的心情。此時夕陽正與黃沙齊平,猶如大地上托起一個大玉盤。落日接近地平線,孤獨的沙丘像是一個個守衛的兵士,守候著身後的國土家園,四周寂靜無聲,隻有馬蹄聲揚起的沙塵,在空中飛舞。適才身後的一聲怒吼,韓曉生便已聽出是他肖雨辰的聲音,更加不敢停下。他深知肖雨辰為人多疑猜忌心狠手辣,連自己都能弄殘自己的人,若是知道他一直躲在陳家不露麵,定會懷疑他知道什麼。到時百口莫辯,還是不相認的好。他催促馬兒,緩緩地向永定城而去,這裏可以看見永定城的一點影子了。
“辰爺,這小子真能跑,咱們從江南一直追到西北,還是這麼有勁。”說話的是一個叫小虎的圓臉漢子,滿臉絡腮胡,說話聲音細膩,像極了女人之聲。肖雨辰凝重的看著夕陽,惆悵的道:“這小子,也不知是何方神聖,咱們沒日沒夜的追,他沒日沒夜的跑,都不用歇息的。”另一幹瘦的身材健碩的男子叫做小六的問道:“說不得他已是強弩之末,不過,辰爺,這‘滄瀾玉’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這叫小六的男子是個公鴨嗓子,一說話,眾人直皺眉頭。可他問出的話語,又是眾人想知道的。肖雨辰哈哈一笑。“這‘滄瀾玉’可是個了不得的東西,你們聽說過‘永生’麼?”眾人隨他一路奔波數千裏,當時隻道是打家劫舍,賺點小錢,被他忽悠一路追來,已經連連追出數千裏,如今在這西北,左右無親,他也不怕說出實情。
眾人聞言暗道:“永生?”這世間真能“永生”麼?神仙,都隻是傳言。對於他們在江湖中刀口上過日子的人來說,“永生?”太遙遠了。什麼王子喬能夠呼風喚雨,丘吉能預知未來,他們向來嗤之以鼻。若真能“永生”,這世間還有那麼多痛苦疾病?“辰爺,這‘永生’你也相信?”肖雨辰身旁的一個身材瘦小的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嘍囉笑著問道。肖雨辰不直麵回答,而是笑著道:“小家夥,這世間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慢慢看吧,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隨即他望向眾人,一夥人中,有幾人神色閃躲,似有不想繼續追下去的打算。“永生?”笑話。追了這些許日子,原來是誆騙我們,說甚有金銀珠寶,武功秘籍,這一切隻是為了他個人私欲。眼中羞怒之情流露出來,被肖雨辰抓個正著瞧在眼裏。他看出幾人的心思,嗬斥道:“這裏離江南已經數千裏,你們若想回去,肖某也不攔著。不過,就看你們能不能走出這西北了。”最後一句似有威脅之語,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一兩人不願再追。肖雨辰向著小虎使個眼色,他心領神會,放慢馬腳,待得眾人過後,便是調轉馬頭,殺一個回馬槍。兩人致死不明白為何要殺他倆。盞茶功夫,小虎便追上肖雨辰,對他點點頭。肖雨辰得到小虎的訊息後,眼中大喜,一揮手中的長鞭,喝道:“追。”他可不想別人知道,他在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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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那個山頭,咱倆就好些了。”韓曉生自言自語又像是說與懷中的孩子聽。剛才一場戰鬥,孩子倒是不哭了,可他也是傷上加傷,幸好前麵就是永定城,說不得,他就要倒下了。韓曉生催動馬匹,策馬揚鞭。身後渾厚是聲音又響起:“速速停下,饒你不死。”肖雨辰怒吼,氣憤不已,這一路來,他一直吊車尾似的,明明快要追上,卻總是出現其他變故,他疾速地揚鞭,手搭長弓,對準前方的馬匹,放出一箭。韓曉生聽見身後破空之聲,一勒馬繩,向左疾馳幾步。躲過這一箭,繼續向西奔亡。飛揚的塵土,卷起沙塵,揚起老高。
起初,肖雨辰看見韓曉生施展“雪影”輕功,感覺似乎熟悉,可又不敢確認,距離太遠,又是背影,肖雨辰看不出是他曾經的友人,十年未見,身形大都變樣。他肖雨辰自己大腹便便,滿臉肥肉,腳下的馬兒要不是汗血馬,可能早已不堪重負。而韓曉生卻是瘦弱身子,這些年靜思已過,倒是不符當年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