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京第一場雪猝不及防下了下來,紛紛揚揚的白雪將大地裹上新裝,呼呼的北風,像是刀子一般刮痛人的臉。
寒風刮骨時節,家家戶戶足不出戶,巴不得悶在屋子裏,不願承受那寒風的凍。
偏偏在僻靜空曠的山林中,兩個男子用一輛破舊小推車往山林深處走去。
兩人臉上凍的有些發紫,破舊的棉衣下身子有些顫抖,穿灰色棉衣的人停住了,打量著四周,經過一夜的大雪,整個山銀裝素裹,連山林間的動物也絲毫不見。
完好的雪地上,隻有兩人的腳印與車轍駛過的痕跡。
“這樣的天氣隻有我們兩個人出來了吧。”
“如果不是那人給的錢多,我也是不願出來的。”一旁的胖子嘟嘟囔囔道。
談話間,嘴裏哈出的白氣在空中旋轉著,說了兩句,兩人不願意說了,著實太冷。
山林太過安靜,兩人不覺心裏毛毛的,越往山林深處走去,感受更深。
“哥,你說,是不是她找我們來了。”胖子聲音哆嗦著。
瘦子一聽,嘴角微顫,“怎麼可能,她已經死了。”
雖然這樣回他,但他的心裏還是毛毛的。
“咱們快點把她丟進山林裏。”
“要不就丟在這裏吧,我不想進去了。”胖子臉上汗淋淋的,停下了,不願意往前去了。
瘦子打量了四周,見這裏已經是深山,加上雪的緣故,同意了。
胖子不敢抬前麵,他抬著後麵。
白布上幾滴鮮血像紅梅一樣暈染開。
搬運期間,一隻冷白細膩的手從白布下麵露了出來,胖子見狀一聲尖叫,“她活了,活了。”
胖子的驚嚇,白布遮蓋的屍體袒露出來。
她生得很好看,眉毛彎彎,小巧的嘴唇。頭發烏黑,泛著光澤,她皮膚跟雪一樣白,光滑的肌膚泛著冷光,隻是臉上掛著斑駁的淚痕,一雙眼緊閉,衣不蔽體,白嫩的皮膚染上青青紫紫的傷痕。無疑,她是美麗的,隻是她的美麗已經凋零。
胖子見到這樣的美麗的人,一時把驚嚇全部忘了,驚訝得嘴巴都閉不上。
瘦子冷冷得看了一眼,將白布蓋在那具美麗的屍體之上。
兄弟二人拿了鋤頭,鏟子在林間吭哧吭哧的挖了起來。
待坑挖好後,兩人抬著那具屍體放進土坑之中,用鏟子往土坑裏填土。
這時,噠噠的馬蹄聲打破了山林的寂靜。
瘦子停下,豎耳細聽,聽到馬蹄聲,眉毛一擰,扔下鏟子,拉著一旁賣力鏟土的胖子,二話不說,快速的離開了。
在胖子與瘦子離開不久,馬蹄聲急急而來,棗紅色的駿馬之上,一個披著墨綠色刻絲鶴氅,鞭子在他手中舞舞生風。他鼻梁提拔,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如同這深林的雪,融進他的眉眼。
原本冷凝的眼在見到被拋棄的破舊車時,那一汪被冰雪冷凍的眉眼有了鬆動。
“夭夭。”他輕聲呢喃,如同夢囈。
他利落下馬,鞭子放在馬背之上。
下馬之時,腿腳有些軟,險些跌倒在地上。
他的一隻手負在身後,緊握成拳。
他垂下眸子,眼中盡是悲痛,溫熱的液體從他的眼眶流出,落在雪上。
那個聰慧伶俐的妹妹是躺在那個毫不起眼的土坑之中了嗎,一路上,他不敢想,憑著一股血氣支撐著他來到這裏,可見到的時候,他卻不忍看了。
他嘴唇哆嗦著,緊緊咬住後槽牙,邁著抖著的雙腿,往坑裏去。
白布之上,掩埋了些土,鏟子鋤頭還在,顯然是聽見聲響跑開了的。白漸離眉頭一皺,跳下土坑,將白夭夭抱出去,將白布上的泥土抖去,墊在地上,白漸離解下身上的大氅,將白夭夭包裹住。白夭夭恬靜的就像睡著了,白漸離眼眶再次紅了起來。
“夭夭,等哥哥一會兒,哥哥帶你回家。”
白漸離冷峻的眉眼冷冷的看著這片空曠的山林,雪上的腳印,鷹梟一般的眼帶著淩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