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天氣下個沒完沒了,在這樣下去,小爺紮的那些紙人紙馬的小胳膊小腿,都要潮的掉下來!”
柳子墨左手拎著一條肥碩的魚,右手拿著魚竿,抖了抖身上雨水,摸索打開店門,聞著滿屋的黴味,皺著眉頭說道。
自從入秋以來,蘭陵氣候,變得涼爽宜人,不過最近連綿陰雨,卻讓溫度驟降下來。
柳子墨剛從郊區夜釣回來,已經第一時間生起爐火取暖,全身濕透的他,這時可馬虎不得,若是因傷寒病倒,無疑是給生意不景氣的他雪上加霜!
畢竟柳子墨幹的營生不同,若想飛黃騰達,必定要建立在別人歸西的基礎上。最近生意雖然不忍直視,但零差評卻是他唯一的安慰。
用他的話說,就是讓一位客戶滿意不難,讓所有客戶都滿意,這是很考驗產品技術質量和商家德行的……
看到火爐上的水沸騰起來,拿起茶壺,正想泡杯熱茶暖暖身子,誰知哐哐哐急促有力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這麼晚了,祈禱不是鄰居家那頭黃牛要生了,叫我去幫忙,希望來個大主顧,把我這些紙人花圈消化消化……”半月沒開張,柳子墨心裏默默想著。
嘴上卻不忘回應:“別敲了,來啦!來啦!”
吱呀!
兩扇木門應聲而開,隨著屋裏燈光投射而出,一把鮮紅如血的油紙傘,先闖入眼簾,屋簷上垂落的雨線,砸在傘上滴答作響。
持傘人緩緩揚起雨傘,柳子墨才得見來人麵貌,居然是位陌生老婆婆,穿著一身黑色開叉旗袍,花白稀鬆的頭發盤於頭頂,滿臉皺紋的臉上,一片蒼白毫無血色,此時嘴角卻掛著一抹微笑,這個年紀應是讓人感到慈祥和藹,柳子墨卻不由自主後背發涼。
隻因枯瘦的臉和撐傘露出的右手,白的與眾不同,白的過分,白的滲人……似乎右手的骨節都可清晰分辨。
“大娘,這幾天降溫了,外麵雨大風冷,要不先到屋裏來?”柳子墨呆愣了一下,急忙為大娘讓道。
不管是幹什麼的,這麼大年紀,可不能凍死在我門口啊,搭幾個紙人花圈啥的無所謂,主要是還需賠錢啊!柳子墨默不作聲,心裏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隻見老大娘收起雨傘進屋後,輕輕的撫摸著牆邊一匹紙馬,又衝旁邊紙人點了點頭,滿臉的讚許之色。
柳子墨看到此處,知曉今夜這是要開張啊,激動的說道:“不知道大娘,是給自己買,還是給家裏人買,這些我最熟悉不過了,可以給你推薦推薦,樓上還有我剛推出的新款仙鶴,保證你和家人騎上帥的一塌糊塗……一騎絕塵……”
老婆婆無動於衷,徑直走到柳子墨身前,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像是在咀嚼,又像是在回味。“不錯,不錯,是她的氣息。”
此時兩人相距不到十公分,柳子墨渾身不自在,本想要避讓開來,老婆婆厲聲阻止,沙啞的聲音加重幾分:“不要動,她散落的氣息,老身可舍不得浪費吆。”
隻見老婆婆像隔壁去世多年的老煙民胡大爺附身,圍著柳子墨, 狠狠的猛吸幾口,臉上皺紋竟然慢慢舒展開來,那枯瘦如柴,蒼白的雙手,更如皮球充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豐滿圓潤。
剛邁過讓女人能盡情禍害的法定年紀,柳子墨那見過這般場麵,頓時連連後退,無奈雙腿發軟,不慎摔倒在地上,驚慌失措說道:“我去他哥的,你是人是鬼?”
就這麼幾息之間,年邁體衰的老婆婆搖身一變,成為一位中年美婦,未曾理會柳子墨言語,滿臉不可思議的撫摸著自己臉龐。
又將玉手舉在身前,來去翻轉欣賞,自顧自說:“傳言果然是真的,聞一下,能敵數年苦修,吃一口,勝過百年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