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先去禦書房見陛下,還是先回飛雪閣?”
“先回飛雪閣罷。”
蘭兒扶著溫玉貴妃,離開這住了一個月的冷宮。雖然才短短的一個月,在溫玉貴妃看來卻是像一年那麼長。她原本以為,哪怕自己在冷宮一個月,也能讓陛下留宿於冷宮一個月。
卻不想,最後這五天,陛下竟然一天也沒有來過。
她原以為陛下回來接她回飛雪閣,卻不想,隻是遣了一個宮人來通告一聲便再無其他。
“帝王之心,當真薄情至此嗎?”
溫玉貴妃伸出手,想要接住自傘麵滴落下來的雨水,卻是怎麼都接不住,雨水一個勁地從指縫之間溜走,毫不猶豫……
“若是薄情至此,你可還願意熏爐待我?”
一股熟悉地氣息自耳畔飄過,那是闊別五日的聲音,令她心心念念了五日的聲音。
骨子裏那絲想念再也由不得她矜持,一個轉身便撲進了那人的懷中,抽泣道:“臣妾以為,陛下再不會臣妾了。”
大明皇帝輕撫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傻瓜,我不過是出宮五日,想著今天就是你解禁的日子,才差人趕在我前頭接你回殿,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胡思亂想……
溫玉貴妃自嘲地笑了笑,是嗬,她什麼時候會為了這個終將要死在她手裏的男人胡思亂想了?
當初愛上雲使者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
難道……
“咚——”
皇城裏的寺廟傳來一陣鍾聲,打破了一刹那的平靜。
兩三個從司衣司取回各種衣裳的小宮女一路走來,有說有笑。
“聽說敦玉宮中的福熹貴妃瘋了,陛下這兩天正請法師到敦玉宮中去施法呢!”
“真的嗎?福熹娘娘前幾天不還好好的,我還看見她去賞花了。”
“八成是你看錯了罷,福熹貴妃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出過宮門了,病成那樣,連床都下不來,還怎麼賞花啊?”
“這倒也是……”
一名老太醫與這幾位宮女擦肩而過,行色匆匆,他行到了飛雪閣前,敲開了門。
溫玉貴妃端坐於上,一如既往的高貴姿態,讓人絲毫察覺不出她是剛從冷宮中走出來的妃嬪,平靜安詳地讓人有些打心眼裏害怕。
老太醫忙不迭地行了跪拜禮,複又站起身來接受了溫玉貴妃的賜座。
“恭賀娘娘!”
“老大人不必多禮,今日請您過來,也是為了例行診脈,並無其他,老大人無需緊張。”
溫玉貴妃看著老太醫的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不禁微微一笑,命那些侍女們都退下,隻留蘭兒一人在身邊端水送茶。
“娘娘如今心事已了,想必也沒有微臣什麼事了吧?”
“老大人言重了,此事本宮並沒有直接插手,況且與您交涉的人又是煙花中人。本宮實在是擔心此事若是走漏了風聲,對大人不利。”
“既然娘娘也如此覺得,那不知娘娘怎樣想?”
溫玉貴妃輕抿了一口茶,淡然笑道:“接下來的事,不需要再麻煩大人了,我已向陛下說明了大人的情況,回家與妻兒享享清福罷。”
聞言,老太醫連忙起身,跪在了溫玉貴妃的麵前,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多謝陛下垂愛,多謝娘娘成全!”
四月的雨,陽光一照便消失得幹幹淨淨。豎在門邊的雨傘淋濕了一片地,依稀有幾個半幹的腳印從這裏延伸出去,到了視線到不了的地方。
或者是天堂,或者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