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清虛老道長放下了“滿屏星”,捋了捋胡子,“要說是特意還有些牽強,這個花瓶本就是你父親的寶物,那一日他走後,把它忘在這裏了。本來……”清虛老道長的神色忽然有些哀傷,“本來是想登門奉還的,卻不想……他竟先走了一步。”
奚華安捧著那“滿屏星”,目光凝重,這是父親留在清虛觀的,可是為什麼要把它留在清虛觀呢?這個小花瓶又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呢?
清虛老道長看出了奚華安的心思,便道:“時候也不早了,這幾天真是耽誤了你們好多時間。”
“這……沒什麼,沒什麼……”
“你帶上它吧!”清虛老道長指著那個“滿屏星”,“就算是圓了我物歸原主的念想,也算作你父親留給你個念想吧!”
奚華安朝清虛老道長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道了聲謝。
三人兩馬一虎走在了下山的道路上,靖州城與他們來時有了些變化,如今太陽就要落山,本該關門打烊的店鋪一家也沒關。蘇小墨又看到了來時遇到的那個店小二,心血來潮地想去逗弄一番,遂拿出了那店小二送她的護身符,在那店小二眼前晃了幾晃。
那店小二一抬起頭來,先是看到了二禿子的虎須,愣是嚇了一跳,目光再上移,這才看到了騎在虎背上的蘇小墨,癟嘴道:“哎喲喂,姑娘您這老虎瘮人得慌!”
蘇小墨眼神挑釁,道:“難不成還比山上的鬼怪瘮人?”
聞言,那店小二臉色霎時變白,支支吾吾地不明白想要說什麼,繼而又咧嘴笑笑。
蘇小墨將那護身符又扔回給店小二,笑道:“你家的護身符不太好用,我們走了,後悔無期。”
“誒,姑娘——”
店小二的聲音很快被吵嚷的人群淹沒。
奚華安淡淡一笑,笑道:“看來大明皇帝有些能耐,這才幾天而已,就平定了這裏的妖言魔語。鬼在人心,身正之人又怎麼會怕呢?”
房文風看了看身旁的蘇小墨,說道:“還是小墨這鼻子有用,不然我們還真的要被那店小二暗算了!”
蘇小墨得意地昂起腦袋,說道:“那是!不過,說來也奇怪,他那樣的小人物竟還懷有這樣的鬼心思,在護身符裏下迷藥,圖得恐怕不止是我們身上的錢財。”
奚華安道:“我們孑然一身,他要真得手了隻怕是連錢財都沒有。發難財的人,終究沒什麼好下場。”
馬蹄踏過盎然青草,一步一步將夕陽踩下,遠遠地有一個白點愈來愈近。
“是山莊的信鴿!”房文風說著伸出了手,等待著那隻信鴿落於他臂膀之上……
奚山崖下,鳳夕山莊。
七八輛馬車急匆匆地從山莊後院入得莊來,在一對華衣男女身邊停下。馬車裏裝的,都是被鐵麵具遮住了全部容貌的黑衣人。這些黑衣人不被容許露出自己的容貌,更不能擁有名姓,因為他們不被允許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他們都是死了的人。
如今還能夠在人世間走動,並不是為了活著,而是為了死亡。
華衣女子微微抬起了雙手,那幾十名黑衣人全數下跪,喊著統一的口號。
“天亡我亡,浴火重生。”
華衣男子擺了擺手,那些黑衣人便如同影子一樣跟在了華衣男女身後,蜿蜒而行,進入到了鳳夕山莊最隱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