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二師兄!”
小道士看見那男子來,激動地一把抱住了他。那男子隻是愕然地看著滿地的受傷弟子,臨時架起來的十來隻藥罐子,還有一臉疲憊的奚華安、房文風和蘇小墨。
“我……我的師父呢?”
蘇小墨寬慰道:“你是風一吧!放心,你師父無大恙,正在屋裏休息。”言罷,指了指一旁的茅草屋。風一二話沒說直接衝進了屋子,清虛老道長正斜倚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本就蒼老的容顏更蒼老了幾分。
“我的好徒兒,你回來了。”
“師父,我……我來晚了……”風一跪在了清虛老道長的床前,額頭枕在了師父的手心裏,低聲抽泣。
清虛老道長愛撫地摸了摸風一的腦袋,說道:“好徒兒,這都是命數……”
“誰,到底是誰?”風一緊緊地咬著牙齒,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地噴湧而出,他閉著眼,卻仿佛那些死去的師兄弟們都在眼前,“是誰幹的,師父你告訴我!”
清虛老道長輕輕歎了口氣,道:“這都是三年前……哎,終究是因果報應,怨不得她來尋仇。好徒兒,為師不許你尋仇,但卻要你重振清虛觀,你可做得到?”
風一微微抬起了頭,心中雖有不甘,終是點了點頭。
“徒兒,做得到!”
武當山顛霎時大雪紛飛,強勁的寒風卷著枯草衰葉,給本就淒慘的清虛觀增添了一分哀涼之意。奚華安端起了手邊的那碗熱粥,舌尖變得有些麻木,隻覺得是吞下了一股白稠黏液唱不出什麼滋味。
九娘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九娘帶領鬼宮重出江湖卻要與中原武林眾派為敵,這於她、於整個武林都是一場劫難。
到底,大明皇帝除了對鬼宮用而棄之,於九娘還有怎樣的深仇大恨?
熱粥下肚,濃濃的暖意漸漸驅散了寒冷,他拉了拉被子,疲憊地入睡。
策馬疾馳一天一夜,總算是在約定的時刻回到了帝都。
九娘翻身下馬,敲開了孫府的大門,劉管家領著她們來到了孫夫人小魚的屋子。自從孫慶離去世以後,孫家的產業霎時垮了一半,孫照子承父業重振旗鼓,披麻戴孝辛苦一個月,也算是讓垮下去的產業稍微有點起色。
珠簾聲響,孫照扭頭一望,頓時堆滿了笑容,將九娘和艾晚好生迎進屋裏來,置椅奉茶。
九娘道:“夫人的身體,可有好轉?”
孫照笑道:“好多了,姑娘你請的大夫真的厲害!”
看著他眼中讚許的目光,九娘滿意地點了點頭,孫照回身扶起了臥病在床的小魚,柔聲道:“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蝴蝶姑娘,給看病的大夫就是她請來的。”
小魚是標致的鵝蛋臉,有著美人都該有白皙皮膚,黛眉杏眼,恐是常年生病,故而臉色過於蒼白,幹燥的唇微微彎出一抹弧度。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輕聲道:“謝謝你,蝴蝶姑娘。”
九娘的心裏突然一顫,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再見過這樣幹淨的微笑的了。
難怪,孫照這樣一個富家子弟甘願為了臥病在床的妻子尋遍天下名醫,甘願將萬貫家財傾囊而出與自己做一筆不知底細的交易。
能得這樣幹淨純美的佳人為妻,已是人生一大幸事,不貪其多,方能幸福安度一生。孫照是個聰明人,九娘也是個聰明人,但是她卻沒有孫照這樣敢於放下仇恨放下家業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