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為何會突然來找您喝酒?”
“我想,他是知道自己的時候不多了,專門找老朋友喝酒敘舊的吧!”老判官回憶起來眼睛變得迷離了,目光不知落在何處,似乎多年前喝酒的場景曆曆在目,“他走後,我問過他要去哪裏,他說要去謝謝那些曾經幫助鳳夕山莊的朋友們,為最後的時光增添些光彩吧!”
奚華安道:“所以,您懷疑家父去了菩提穀?”
“不是懷疑,是確信。當時鳳夕山莊剛剛在武林上有了些地位,便遇到了無處可去的菩提琴師,你父母親好心收留了她,也從此成為了好朋友。你小時候應該見過她的,她與你母親關係很好。”
在菩提穀時,菩提琴師與他說的那句“雖然沒有正式見麵……”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原來她確實見過自己,不過恐怕不止是小時候,應該在父母親去世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照拂過自己吧?
“所以,老夫認為,你要還想順著已有的線索找下去,就得順著你父親走過的路線,繼續走下去。”
“家父走過的路線?”
“或許,你可以去武當山清虛觀看看。”
奚華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拱手道:“多謝大人!”
薊州雙城郊外,菩提穀內,柳梢台上月輪高。
擺琴設案,美酒在側,焚香靜待。
菩提淨了雙手,撫上一把最普通的七弦琴,笑意盈盈。
“惠郎,此後,我都不會再殺人了……”
朱唇輕啟,歌聲婉轉動聽,時間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相擁而憩的夜晚。
“一曲罷後,花下無眠。無處可訴,對花對酒。
此生漂泊,傷痕幾度?相思漸濃,癡纏依舊……”
一彎淒涼的弧度掛在她在嘴角,比天上的彎月還要清冷,卻是同那彎月的白不一樣的嫣紅,紅得直教人以為中了毒!
“奚老莊主,上官妹妹,你們的消息我也送到了他的手裏,此生再無所虧欠。”菩提撫罷七弦琴,輕輕端起了那杯酒,緩緩倒入口中。
“惠郎,對不起,我來晚了……”
酒杯跌落早琴木上,清脆一聲響,女子嘴角流下一縷嫣紅的血,來不及怒放……
武當山坐落在大明皇朝的靖州城郊外,從來沒有四季更迭可言的山巔,永遠都披著皚皚白雪,千百年來一向如此。
出了帝都,隻需再向西南方向行一段路程,就可以到達靖州城。奚華安坐下的馬蹄踏過每一顆石子,他便覺得踏過了父親所走到的每一個角落。心中有一種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稱之為“滿足”的感覺。
他輕輕的摸了摸馬背上的鬃毛,不自知地笑了笑,沉浸在自己給自己營造的氛圍之中,卻不知已經到了靖州城城門之下了。
房文風湊到奚華安身邊,輕聲喚道:“華安,華安?”
“嗯?”奚華安一愣,方回過神來,嗬嗬笑道:“原來……原來已經到了啊!”
放眼望去,靖州城的防守確實要弱很多,這一點很不符合大明皇帝的作風。靖州城可謂是帝都的前襟,破了前襟豈不就要直搗腹地了?
奚華安無奈地笑笑,驅著馬走上前去。
“你們是哪裏來的?”
一個長著八字胡的小侍衛將他們攔了下來,麵色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