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知道該奏哪首曲子了。
蘭素波從她小師妹那裏拿了一把古琴遞給不逾,不時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好似在說你真的會彈琴啊?
不逾誠懇的搖了搖頭,在蘭素波等人愈加困惑的目光中解釋道:“在下不擅長音律,但這幾日看了書再加上諸位仙姥島兄弟姐妹的指導,把記憶中的曲目彈奏出來已不是難事。”
蘭素波不雅的翻了一雙白眼,真是妒忌他的好記性啊,天知道藏書閣的書都快被他閱覽完了,她師父天天在她耳邊嘮叨怎麼就沒有東流不逾這般聰慧的徒弟。
遊蕭蕭興奮的拍拍手,“好啊好啊,我要聽小逾子演奏。”
秋玉情用柔和的目光望向他,眼中滿滿都是情意以及與有榮焉,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再加上她有意無意的試探,秋玉情也算是看清了,不逾對蘭素波並無男女之情,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交友罷了,既然如此,她更不想放棄他了。
世上有人灑脫有人執拗,秋玉情便是後者,縱然緣淺她也要尋求一個結果。
船舶蕩漾在平靜的白波浪流上,不逾坐在船頭,修長有力的手搭在身前桌案上一把檀色古琴上,琴音叮咚,零散的曲調彰顯彈琴之人的不甚熟練,但不過一會兒,隨著五指在琴弦上靈活的跳動,那音調也似流水般從瀑布傾流而下。
此刻不逾將自己代入了何歸年,代入那個將一生情感傾注在不可能的人身上的可悲的黑衣少年。
隨著意境的融入,琴音從幽幽嗚泣到悲切之至,從無盡的相思到絕望的思戀,即使不懂琴音之人也為曲中之意震撼。
向來大大咧咧的遊蕭蕭下意識的抹了一把眼淚,看著掌心的淚水,她愣是不敢相信自己哭了。
而秋玉情隻是呆呆的看著不逾,任由淚水滑落滴在船板上。
不知過了多久,平靜的海麵開始湧動,在去霧草難以祛除的白霧範圍外竟出現了難得一見的藍色海域。
遊蕭蕭回過神來,激動的以手指去,“鮫人!鮫人出現了。”
是了,在終年白霧繚繞的白海,除了去霧草外就隻有鮫人可以驅霧了。
蘭素波用複雜的目光看了眼不逾,小小年紀的東流兄弟,不想竟有如此波濤洶湧的情感。
即使鮫人到來,不逾也並未停下琴音,因為鮫人已經打開絕妙的嗓子附和的唱起了相思之曲。
兩方一唱一和說不出來的和諧,又完美的將愛而不得求而無果的曲意展現出來。
眾人再次淚流滿麵。
曲畢,鮫人已是淚流不止,眼中的淚水盡數化為白珠。
遊蕭蕭按捺住內心的興奮,剛想緩緩靠近鮫人,懇請他把鮫人淚送給他們,卻不想那片藍色海域再次被白霧籠蓋,鮫人也隨之消失不見。
正當她懊惱著要追上去尋找時,不逾攔住了她,隻因為他身前的桌案上憑空出現了一串珍珠,那是鮫人所贈的鮫人淚!
她激動的向不逾靠前,眼中泛光,“小逾子你好厲害,原朝晞的琴音可引來鳳凰,你卻能讓鮫人落淚,下次我有機會向青木那廝炫耀了。”
遊蕭蕭無意中的一句話卻讓不逾心中泛起惡浪,那浪向著原朝晞洶湧奔去,恨不得將其撕裂,倘若原朝晞此刻就在這裏,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將青雲劍送進他體內。
不逾被自己堪稱惡意的想法嚇到,臉色泛起淡淡的蒼白。
隻是眾人都以為他隻是耗力過多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