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該亂許願,萬一它實現了,去到的萬一不是光芒萬丈的天堂,而是深不見底的地獄。
濃稠的黑,吞噬一切光源、聲音的黑暗裏,一束強光打到男子雙眼,他白皙的右手遮擋光粗魯的進攻,從指縫中微微張開雙眼,琥珀色的眼睛朦朧地看向左邊。
眼睛適應了強光的眩暈後,視線從失焦慢慢聚焦。
熒光綠,跑動的小人,那是逃生標誌?綠色的光泛到上方的物體上,被黑蓋住,看不太清,那又是什麼呢?幽暗像是感覺到男人的視線一樣,緩慢揭開黑色的幕布,逐漸浮現一個老式泛黃的排氣扇,詭異,隨著男人視線的移動,看到下一個排氣扇,又下一個,一整牆密密麻麻的排氣扇,頭上的牆體也是,右手的牆也是,排氣扇凸起的邊框亮出一圈銀色的色澤,像是刀具的準備刮肉的刀鋒,三麵的牆像一個刑具一樣狠狠壓著男人的脖子,似一股強氣壓逼迫過來。他手不得不緊緊抓著椅子得扶手安撫自己的心情。
一束三角形的白光從男子身後照到前麵,落在幾層樓高的巨大屏幕,映射“看電影看到死” 血紅色5個大字,男人鼻間聞到一股血腥味,耳邊聽到老舊的排氣扇發出咿咿呀呀卡殼,像在攪動東西的聲音。
《看電影看到死》,是《天堂電影院的》的姐妹篇?然後我怎麼在影院的巨幕廳?不是回家了嗎,還喂了小花好幾根小魚幹呀?男人心想,明天是國慶假後上班呀。
他站起來,座位周遭開始亮起來,從最後排到第一排由高到低一排排紅色椅子,空的,沒有一個人。
“符。。。昕。。。良”影院飄過一聲卡帶般扭曲的女聲。
“誰?誰叫我?”符昕良右手抓著褲子四處張望,沒有一個人。
偌大的影院隻有他一人,很不對勁,還是趕緊跑了。出座位過道時,踩到了滑膩的東西,差點摔倒,幸好扶到座椅,跑幾步就逃出廳外。
符昕良背靠在廳的大門,向右上角看,279號,這是279廳。廳的右邊還有280,281。。。消失在遠處的廳看不清楚,這電影院蠻大的,比我去過的B市電影院還要大。
地上是很厚的地毯,很軟,一腳踩下去軟乎乎沒實感,有種毛毯歡迎人踩進去的感覺,若有似無的摸著腳。地毯上有條狀的黝黑,由一個個人的腳印存成,往276,276,275。。。270方向延伸。
有人也從這裏離開!符昕良低頭,順著腳印走,經過一間影廳時,噴湧的冷氣襲來,他左右手交叉摸著雙臂,縮著頭往左邊一看,由內往外推開的門縫裏,黑暗中,一隻布滿紅血絲的眼球,用獵人看著獵物一樣眼神盯著他。
像炸毛的貓一樣震一下,符昕良掄起胳膊往前跑。260,259,258。。。250經過一間又一間影廳,還沒看到出口,口裏有鐵鏽味,依然不敢停下來。腳下被絆,撐在地上的手擦傷了,血珠往外冒,血滴進地毯像水進大海一樣,無影無蹤。
符昕良吃疼,倒吸了一口氣。左手摸右手時看到電子表顯示2023年10月7日23時。
符昕良瞳孔睜大,疑惑他昨晚離開影院就是23時,回到家已經是10月8日12時30分。時間倒流了?他握緊拳頭,狠狠閉眼,默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建國後可不準成妖呀!出口啊,出口究竟在哪裏呢?。睜眼,右眼眼底有過道,盡頭是電梯!
符昕良掄起手臂衝過去,按向下的箭頭按鍵,尖銳的東西刺中他的食指,還吸吮手指,他抽離手指,指尖冒出連串的血珠,而箭頭上的鮮血像吃麵的吸溜那樣,吸進了機器裏,箭頭按鍵發出紅光,向上連著電梯,到天花板,泛起都猩紅色錯綜複雜的血管,它們湧動著,像吃到血很興奮。
符昕良,一步步向後退。噗,他聳了一下肩膀,貓著腰轉身一看,噗噗噗,突然接連撞擊的聲音,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原來是爆米花機了,熱氣彌漫,玉米膨脹、變白,猛烈撞擊透明殼子,好興奮,好像要迫不及待要來到人的手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