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是不知道，當時的場麵可血腥可震撼了！”
對周卒嚴刑拷打的日本憲兵移川和夫正在對沒去百樂門的憲兵口沫橫飛誇誇其談著。
“啊！真的嗎？快跟我們說說！”
眾人捧哏。
“……那個中國人當場就把明澤少佐殺了……當時幾十名軍官圍攻他。嘖嘖嘖！可惜還是奈何不得別人。”
移川和夫搖頭歎息，又忽然語氣一轉：“哼哼！要不是我要看著那些俘虜，如果我上場了的話，我能一招就把那個中國人給撂倒，哪需要這麼費事，你們信嗎？”
移川和夫雙手叉腰，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但這次眾人卻不敢附和，而是不斷給移川和夫打眼色，但後者已經閉上了雙目，嘴角輕輕上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妙幻想之中。
“噢？是嘛？看不出來，原來你竟然這麼厲害啊！”
一道讓移川和夫陌生中帶點熟悉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身後出現。
來人正是柳子清，他身後還簇擁著一大堆人。
移川和夫身子一僵，眼皮子一抖，慢慢轉過身，艱難地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長……長……長官！你……你咋來了？”
“我咋不能來？我不能來嗎？”
柳子清斜睨他一眼。
“不，不，能來！能來！不知長官所來何事？請盡管吩咐！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移川和夫腦袋靈活轉換得很快，和他肥胖的身材完全截然相反。
柳子清有點詫異移川和夫的反應，但這不重要。
“也不用這麼誇張，對你而言隻是小事一樁而已。你應該還記得這位兄弟吧？”
柳子清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周卒。
“周……周卒？”
移川和夫一頭霧水，不知道柳長官問這個販夫走卒是什麼用意。
“他是什麼人，你也審問過了，是不是共產黨，我相信你也清楚得很。”
“是是，啊，不是，不是，他不是共產黨！”
移川和夫習慣性地點頭又擺擺手否認。
“他現在是我的人，即使他是共產黨，抓他也需經過我的同意！你明白嗎？”
柳子清霸氣側漏道。
“啊，是。明白！明白！”
移川和夫心裏暗罵周卒找到了一棵好大樹乘涼。
“但，我聽說你派人抓了他父母？”
柳子清眯起來眼睛，透露出一點危險。
移川和夫肥肉一顫。
“啊！是！不是！我是派人去抓了，但他們至今還沒有歸來。”
柳子清眉頭一皺，沉吟了一會道：“事有蹊蹺，我們去周卒家，帶路吧！”
“是是是！”
移川和夫連忙鞍前馬後。
————
陳舒婷坐在路邊攤，優雅地小口品嚐著上海特色的豆腐腦，如果沒有這場戰爭該多好啊？她如此想道。
又伸手招來一名賣力吆喝的賣報小童，他本該享受快樂的童年！
從賣報小童中接過報紙，微微一笑，露出甜美的小酒窩，遞過一文錢，賣報小童就歡天喜地走遠。
陳舒婷笑著搖了搖頭，慢慢把報紙攤開，在正麵一頁的正是關於國軍台兒莊大捷的喜訊，鋪天蓋地俱是溢美之詞。
有的在感歎勝利的來之不易，有的在讚揚李司令的用兵如神，也有的在謳歌老蔣的運籌帷幄。
但沒人知道的是，在沒人看到的背後，犧牲的是一群又一群的地下潛伏同誌，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勝利。
盡管沒人記得，但他們永遠都會在！
陳舒婷握了握拳頭，雖然在這次情報戰中，報紙上沒有一個字的提及，共黨的功勳被淹沒在背後，但她依然感到興奮。
台兒莊戰役勝利的意義非比尋常，它極大地鼓舞了中國全民族抗戰的士氣，並且打擊了日軍步步緊逼的囂張氣焰，也讓國際社會看到了中國人誓死抵抗的錚錚鐵骨。
再把報紙翻轉對折，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臉龐的照片，卻是陳舒婷的初戀情人柳子清！報道標題為‘惡魔在人間’！
陳舒婷的淺笑凝固在了嘴角，他照片上笑嘻嘻的笑容一如往昔，但臉上和衣服上的血跡卻有些觸目驚心。
陳舒婷略顯擔心地瀏覽照片旁邊的新聞報道，這是一名英國女記者愛麗絲親身經曆。
她詳細地記述了百樂門的事件始末，現場的血腥程度沒有絲毫的渲染卻仿佛已經躍然於紙上。
當陳舒婷看到柳子清拿她同誌的性命來和日本人對賭玩樂，視自己同誌的生命如無物之時，她憤怒了。
她從來沒想過，柳子清會變得如此凶殘，殘害同胞，背叛國家。
所謂愛得越深，恨得就越深。
在這一刻，初戀情人還保留在心底的那一點溫暖頃刻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