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溯從病床上伸出手。
——一隻骨節分明,極為白皙漂亮的手。
清冷月光落在手背,皎潔親吻美人腕,恍若薄紗輕覆。
而後他輕扯嘴角,眼裏溢出冷嘲,手臂用力一掃,床頭櫃上的花瓶轟然落地碎裂。
“哐啷——!”
監控室裏打瞌睡的人們被驚醒兵荒馬亂地亂轉,外邊緊靠的隔壁值班護士焦急地衝進來。
“怎麼了?您還好嗎?……”
未盡的話語噎在喉嚨,她看見黑暗中,被月光寵愛照明的那隻手,鮮血淋漓。
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淌,順著瓷白的手臂,在地上滴濺。鮮紅落在那新送來的馥鬱鮮花上,滴落在花瓶殘片刺眼的寒芒裏。
美麗至極的少年轉過頭,向她露出一個溫和淡漠的微笑:“我還好。”
“不過下一次,可以讓那些人不要送白百合和紅玫瑰嗎?我不喜歡。”
危險又淡漠,脆弱又美麗,香氣四溢的寒芒與柔花。
護士打了個寒噤,為這割裂的美麗。
她苦笑點頭:“好的。”速度極快地從台麵上拿來紗布棉簽碘伏,過來小心翼翼地給他包紮。
少爺受傷並不稀奇。
她動作輕柔地擦拭猙獰傷口,垂下的眼睫壓著憐惜。
年紀輕輕便常年病房,身體虛弱卻不得出門,還有那麼多追求者者來輪流打擾。難怪少年壓抑。
也不知道院裏在幹什麼,少年生出自殘的行為也沒有人來做心理治療。明明院裏在這方麵的專家不少……
她眼睫一顫,不敢細想。
門外匆匆走來一人,高挑俊美的長相,凜冽沉穩的氣場。
他風塵仆仆,滿身寒意與疲憊在進入病房的那一刻消弭殆盡,隻餘溫柔關切的憂慮與疼惜。他來到床邊關切:
“溯溯……你怎麼了,疼不疼?”
黎溯不答。
他慚愧苦笑,“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秦越彬也不惱,仍貼心地為黎溯掖著被子,輕聲說:“對不起,怪我,沒能給你足夠的陪伴。實在是工作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我現在才剛從外麵回來。”
涼薄與煩躁的夜讓黎溯懶得繼續這種無聊的戲碼。
他淡冷地抬眸,語氣輕嘲:“現在外麵的溫度零下。”
“秦先生除了外套捎帶寒涼,渾身上下都暖得很。剛回來?”
他嗤了一聲,目光轉回窗外,“怕不是一直待在醫院監視我。”
“就這樣還要演出事務繁忙、撥冗蒞臨的感覺,真是難為您了。”
最後一個您字,帶著譏諷的戲謔,像是慢條斯理地拿尖刀剜人的心。
秦越彬心頭顫了一下,身體僵硬。
他大腦飛速轉動,那張俊臉適時一下寥落許多,失落道:“對不起……我隻是太擔心你了,所以才想著一直守著你。”
“……我這幾天一直在外麵擔心得沒睡好覺。你這麼善良,我隻是怕你知道後愧疚。”
他垂下頭仿佛不敢麵對人,對麵卻遲遲沒有聲音。
忍不住抬頭,就見黎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明晃晃地顯示他在直白看戲。
秦越彬心如擂鼓,有些演不下去。
【這也太難了!難怪這麼久了,這個世界的主角還是沒有人攻略成功通關。】秦越彬抱怨。
【那當然了,這可是折了無數大佬的地獄副本,那麼多經驗豐富的前輩都沒人成功過。】他的係統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