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剛拿了一盒鐵觀音來到我辦公室,笑嗬嗬的問:“咋樣?我沒的說錯吧?”

“書記,這到底是咋回事?”

“你問我?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遇到貴人了?”

說著話,他竟然拿起我的水杯,打開蓋子,將水倒掉,就要給我沏茶。

天哪,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以前,王大剛見了我就像隻驕傲的公雞。

他是個目無下塵的人,現在對我這樣客氣,我能不吃驚嗎?

我忐忑不安搶過他手中的杯子說:“王書記,我自己來。”

他親熱地撫了下我的肩膀說“:“老周,這是最新的茶葉,你都這麼大年紀了,該注意保健了,回頭喝完了再朝我要。”

看著他和藹可親的樣子,我受寵若驚。

像我這種在鄉鎮混跡多年卻毫無建樹的人,早就成為同行中的笑話。

好在時間長了,我已經習慣了。

我唯唯諾諾的答應著,把他送出辦公室,激動的出了一身汗。

王大剛才三十二三,就已經是這座大樓裏說一不二的人了。

而我已經四十有五,說白了,早就屬於被末位淘汰的對象了。

這些年,通過事業單位招考到鎮政府的都是些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一些有門路的升遷無望的都通過各種渠道調進了市裏麵。

好在我有一顆強大的心,並不計較這些個人得失。

愛人顧盼盼在教育局工作,早就和我同床異夢了。要不是因為她不生,早就把我一腳踢了。

想當年,她能嫁給我,無非是看上了我名牌大學高才生的身份,哪想到我卻是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工作在最底層。

我來到政府大院的公示欄前,一字一句讀著關於自己的公示,還是不敢相信。

黨政辦的何音音滿含笑容走到我跟前,拋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周老師,恭喜啊!

我弱弱地說:“還在公示期,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公示隻是個形式,不會有問題的。其實,象你這樣有能力有能力要學曆有學曆的人,早該提高待遇了。”

是嗎?

以前她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謝謝你!”

在鎮政府,雖然林子不大,但什麼鳥都有。

誰都不敢亂說話,一不小心就會被穿小鞋。

何音音二十五六歲,是去年剛考進來的。家是農村的,在市裏也沒有房子,平時隻能住在鎮政府的宿舍裏。

“周老師,明天是周五,我想去市裏買衣服,能不能搭你的便車?”

然後,她又補充了一句:“自從我考到這裏,到市裏也沒去過幾次,對市裏的環境不熟悉。”

我“噢”了一聲,心想,我的事業還剛剛有點起色,你就來給我添亂?

“不好意思,我明天回市裏不開車,和王書記說好,搭他的順車。”

何音音失望地“哦”了一聲,說:“那就算了。聽說嫂子在教育局混的挺好?”

這家夥,對我的家庭情況好像還挺了解的。

這讓我不由的心中一緊,是不是顧盼盼給我戴了綠帽子?

在鎮政府,我一直對我的家庭忌諱莫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