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層層雲朵裏穿梭,時不時露出銀白的臉。
一片黑暗中,羅瑞兒吃力地睜開眼睛,四周是冰砭入骨的寒冷,背上卻如火燒般灼痛。
她掙紮著伸出手摸索,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土坑裏,還有冷硬潮濕的泥土不斷地向身上砸落。
一個哭喪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小姐啊,你怎麼就死了呢?你死得可太慘啦!”
另一個聲音也帶著哭腔說:“別哭了,趕緊把三小姐埋了吧。要是讓大小姐和二小姐發現就糟了。”
羅瑞兒掙紮著往上爬,連忙道:“誰在那?停手!”
“啊!”頭頂上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一個黑影撲通一聲倒在了自己身旁。
羅瑞兒借著月光一看,是一個穿著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
又過了片刻,另一個黑影出現在坑邊,哆哆嗦嗦地問:“小姐,是你嗎?你還活著嗎?”
羅瑞兒腦子裏一片混亂,隻得含糊地應了一句,“我還活著。”
“天神菩薩啊!小姐你沒死,這太好了!”黑影從坑上跳了下來,緊緊地抱住了羅瑞兒。
“你是誰啊?”羅瑞兒虛弱地問。
“小姐,你連我也不認識了?我是菱角啊!”
“那她呢?”羅瑞兒指了指地上嚇暈的那個。
“她是蓮蓬啊。我們都是你的丫鬟啊。”
“那麼,我又是誰呢?”
“嗚嗚嗚,小姐,你死了一回,怎麼傻得更厲害了?你是相府的三小姐、羅瑞兒啊!”
菱角的話,像一道霹靂,猛然擊穿羅瑞兒的腦海。
疾馳而來的汽車、尖銳的刹車聲……一段段支斷破裂的記憶湧入腦海,羅瑞兒知道,她穿越了!成了天啟朝丞相羅世惠的庶女——羅瑞兒,一個死了母親,被父親無視,整天受兩個嫡姐欺負的傻姑娘!
一柱香後,羅瑞兒回到了屬於她的低矮陰冷小屋裏。
蓮蓬拿著棉布和藥粉,流著淚給羅瑞兒背上鮮血淋漓的鞭傷上藥。
菱角吃力地拎著一隻水桶走了進來,“小姐,廚房沒有飯了,不過我討到了熱水。你先喝一口壓壓饑吧。再用熱水泡泡手腳,就會暖和些。”
羅瑞兒看著菱角拿著一隻木碗,在桶裏舀了溫熱的水遞給自己,又扶著自己冷得麻木的雙腳往熱水裏放,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真是心疼那個糊裏糊塗死去的傻姑娘!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羅瑞兒寒聲問。
“小姐,你不記得了?下午你說餓了,跑到廚房去找吃的,不小心打翻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燕窩。
她們說你記吃不記打,就拚命地拿鞭子抽你。等我和菱角姐姐趕過去的時候,你已經倒在地上沒氣兒了!
菱角姐姐去找老爺,老爺不管,說讓你自生自滅。我們商量著,怎麼也得讓你入土為安啊,就在花園裏挖坑把你埋了。
沒想到,小姐你又活過來了!”蓮蓬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地說。
羅瑞兒眼中慢慢凝聚起怒火,在燭光中獵獵跳躍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