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可打開的死者之嘴(1 / 2)

烈日下,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隨後將沾了血的金牙收入懷中。

眼前的騎士怕是死了兩三天了,身上的財物不管是佩劍還是鎧甲,早已被其他拾荒者搜刮幹淨,隻剩下口中的那顆金牙還留著。

在拾荒者中總流傳著幾項怪談,“不可打開死者的嘴”便是其中之一,因為那會招來枉死的冤魂,將生者一步步拖入地獄。

因此,那枚金牙才能落到我手中。

我成為拾荒者已經五年了,自母親病倒後,我什麼工作都做過。

我曾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乞討,也曾因為偷竊被追趕至無人的小巷,若真有地獄,我倒也想看看它的模樣。

話說回來,我還沒介紹自己吧?

我的名字是艾倫·威利斯,平時叫我艾倫就可以,威利斯這個姓,當作沒聽見吧。

那是帝國皇室的姓氏,我的母親在病倒前總是告訴我,我是她與帝國前皇帝,暴君西蒙之子。

我不忍心戳破她的謊言,或許那是她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念想了,如果能讓她感覺好受些,我不介意配合演出。

我們這種人注定不會受到關注,隻要身處下城區,無論是大富商還是拾荒者,在生活在天上的那群人看來,我們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

即使現在身處帝國城牆外的我,也能遠遠地看見那漂浮在半空中,以九道長達數公裏的精鋼鐵鏈固定的天空之城。

那是帝都,帝國真正的核心,身處地麵的城區不過隻是平民百姓的生活之地,或者說……那座天空之城上的人們,才配稱之為人。

……

拍了拍褲管上的塵土,艾倫盤算完今天的收獲後,緩緩地站起身來。

在這烈日之下,普通人很容易會因為缺水而昏厥,最終成為食腐者,禿鷲的下一個目標,艾倫可不想死在這裏,死在母親之前。

“這顆金牙,再加上之前撿到的首飾,應該多少能撐個三天吧?”艾倫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拾荒人搜刮來的財物,大多會落到下城區內著名的黑商手上,然後兌換成現金。常與艾倫交易的黑商“天秤”,是下城區內出了名的吝嗇鬼,哪怕是半塔勒的小錢也會跟你斤斤計較。

城牆外毒辣的陽光曬的他有些雙眼有些發昏,擦去額頭的汗珠,艾倫隻能選擇繼續向著城門走去。

帝國城牆外約有數十公裏的荒原,那是當年騎士團與異獸廝殺的主戰場,也是如今拾荒者的求生之地。

沒有任何植物生長的土地,拾荒者們能清晰的看見彼此,許多模糊的人影在這片土地的遊蕩,承受著烈日灼燒。

通往帝國城門的路並不遠,至少對艾倫來說是如此。不過,或許是心理因素吧,他總覺得今天的肩膀沈重了許多。

微弱的燭火在燈罩中搖曳著,在這雙手平舉便能碰到牆壁的狹小空間內,躺在床上的棕色短發的女子麵色發白,額頭上的汗珠正不斷浮現。

“母親,我回來了。”推開有些陳舊的木門,艾倫低聲說道。

見母親沒有回應艾倫快步走向床邊,一手拿起常備的毛巾擦拭著她的汗水,一手輕觸她的額頭查看體溫。

“比想象中的還糟糕……上次的藥量不夠嗎?”

腦中思考著母親病情的他,手上動作速度絲毫不減,翻開被褥、擦拭身體,這些他在日常生活中早就做了無數次。

他不覺得累,也說不上厭煩,隻是機械式的將每一個步驟給做到最好。

“辛苦你了,你還這麼小……真是抱歉。”棕發女子睜開了眼,虛弱的連聲音都變的微小。

她抬起纖細的手,想要撫摸艾倫的側臉,可艾倫卻將她的手放回原處,平靜地說道:“沒關係,好好休息吧,其他我會想辦法。”

“嗯。”

她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剛醒不久便再度陷入沉睡,不過艾倫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去外麵提了一桶水,將毛巾衝洗幹淨,重新放到床邊的矮櫃上,矮櫃上除了毛巾,還有一個破碎的相框與相片。

相片上是他的母親與一個陌生男子的合照與簽名,隻不過男子的臉已被剪下,且簽名也隻剩下他母親的那部份。

艾倫看了眼相片後便移開視線,改為注視著玻璃碎片中倒映而出的自己。

與母親艾琳相同的棕色短發,淡金色眼眸中絲毫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朝氣,臉龐也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而顯得消瘦。

“……該去找天秤那老頭拿錢了。”片刻後,艾倫甩了甩頭,離開了此處。

……

下城區的風景千篇一律,街邊的小販正熱情地吆喝著,武器鋪中時不時傳來金屬碰撞產生的火花與聲響。

屠夫將新鮮的異獸屍體肢解,紅白相織的肉塊整齊地擺放在砧板上,等待有心人的采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