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漫漫,崎嶇難行。
墜涕道人打著哈欠,困意來襲,搖搖欲墜之下他潛意識地枕著馬鞍,昏昏欲睡。可還由不得他打一個盹,便被顛簸的山路給搖晃得忽高忽低,嚐試了幾次依舊難以入眠。
墜涕道人索性活動起筋骨,試圖強打精神。視線無意間望向身後馬車,無奈地歎出氣來:
“不知師兄的決定是否正確,咱這徒兒可真是多災多難。”
“哎...好在年少時沒有落下騎馬這門功課,要麼今日顏麵何存啦?”
想到這裏,不禁憨笑出聲。
聲響不大,卻讓磯小鬆給依稀聽見,他大為不惑地朝前喊道:
“道長,有何開心之事?是否快到目的地了?”
磯小鬆雖乘坐的是馬車,但以他那小身子板,這一路下來也著實夠嗆。再加上並肩而坐的江墨一反常態,全程下來不發一言,隻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磯小鬆有想過找話題,可又一時不知如何開口,至此二人一路下來沒有任何方麵交流。
“快了,翻過這個山頭,便能並入大道。”
墜涕道人抬眼眺望,不禁鬆了口氣,腳跟一踢馬腹加快了行進速度。
沒奔出一裏路,隻聽得一聲響亮的馬兒嘶鳴聲,從小路兩側灌木叢之間陸陸續續衝出三三兩兩幾人。
墜涕道人猝不及防,險些被受驚馬匹摔落馬下。待他穩住身形定睛一瞧,為首一糙漢手提長柄大刀,身後跟著稀稀拉拉幾人,不用細想僅憑穿著打扮便能推測來者身份。
果不其然,糙漢把大刀狠狠插在地上,常常吸上口氣,眨眼間的功夫他那袒露的胸腔迅速膨脹起來,隻見他氣沉丹田,破口而出:
“此樹是俺栽,此路是俺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聲響之大,猶如獅吼虎嘯,驚得山鳥齊飛;就連墜涕道人的衣擺竟也無風自動,可想而知。
墜涕道人揉了揉耳蝸,麵露難色,看得出來這吼聲讓他極為不適。
可還未等這邊有所反應,那糙漢身後居然緊貼著,又冒出個體型更顯魁梧的壯漢,雙手叉腰,趾高氣昂道:
“我家頭人跟你們說話呢,一個個的沒長耳,難道還沒長眼麼?”
那聲音好似嬌豔欲滴,眉目輕佻,讓眾人不禁縮緊了身子,墜涕道人首當其衝,更是汗毛直立,渾身一機靈,居然有種想要自保的衝動。
糙漢顯然護妻心切,趕緊安撫道:
“乖乖...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生氣了就不漂亮啦!交給俺,讓俺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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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詩,一鬥酒;一曲長歌,一劍天涯。
他是詩仙,妙筆生花天才贍逸(shan yi)。他以酒為伴,常出佳句。
是他在天涯一方,長頌香煙四起巍峨高聳的廬山,並留下“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詩句。
一個青年,一襲長衫,漫步在聲若震雷的瀑布旁。懸崖轉石、水花四濺,瀑布被一圈圈氤氳(yinyun)的水汽包圍。
白衣男子腰胯長劍,攜一個酒壺,從虹間走過。
他是仙人、是詩人、是文曲星下凡。
他是醉仙,一生放蕩不羈,在醉中才能歡快度日。人人都笑他今朝有酒今朝醉,可有誰理解他“舉杯邀明月”的思鄉,“獨酌無相親”的孤獨。又有誰明白他在高堂明鏡悲懷自己鬢邊已生白發。
在醒時,他的仙人孤傲性情怎能為凡間所容。
他沉沒於江渚之下,看似悲慘,卻是一種浪漫的結局。他死於最後爛漫的仙境,為了自己一生向往的月宮,逝於滾滾紅塵。
仙人生於山水,醉於山水,最後隨波而去。生如夏花之絢(xuan)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於醉仙而言,這也正是他所鍾情的。
究太白一生所摯愛者,無非謝公靈運、陳王子建,他們三人均沉於酒而興於詩。鬥酒十千,隻為尋求真正的超脫。但李白與二子不同,謝曹均是烏衣皇族,而李白是個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