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歸(1 / 2)

卿源走後一年,穆迢時常夜裏去怡紅樓一去就是半夜,起初有人告訴承安時,承安是不信。

直到那天晚上她偷偷跟著穆迢來到了怡紅樓的側邊。

穆迢像是在幽暗的巷子裏尋找著什麼,找了一會兒像是累了,就靠牆坐下。休息了一會兒又站起來,繼續找。

弄巷隔壁是醉生夢死的煙花之地,承安不知道這種地方會有什麼東西是值得穆迢牽掛的。

天下起小雨,怡紅樓的姑娘早早收拾了準備關門,一桶泔水潑在麵上,幾個乞兒聞聲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吃食,這個時候的穆迢突然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端著食盒向那些乞兒走去,遞給他們食物。

承安懵了,不明白為何。雨越下越大,小乞丐們吃飽了就走,躲進了藏身的地方,穆迢還是一個人蹲在那裏,承安撐了傘走到他身邊。

“爹爹,回家了。”她輕聲開口。穆迢黯淡無光的眼睛緩緩望向她“我就是在這裏遇到他的。”他是誰,不用問承安就知曉。她也曾聽說卿源是穆迢撿回去的。

“那時他才九歲,我就是在這裏同他搭話,然後就把他帶回去了。”說到這裏,他笑了笑,站了起來,又像是釋懷了一樣拍拍自己已經打濕的衣裳。“算了,我這個樣子,可不是他心中的公子。”卿源心中的公子是什麼樣的?是那夜等了許久,等來的心上人。

“回家吧。”穆迢走進雨中。承安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才為他撐上傘。

那夜之後,穆迢變了許多,他開始接手卿源生前管理的鋪子,每一年他都會親自為承安準備兩份嫁妝,一份是他準備的,一份是替卿源準備的。

第一份嫁妝就是卿源打理的半數鋪子,以前卿源曾說過,鋪子莊子打理的好,將來都送給承安做嫁妝,女孩子有嫁妝傍身在婆家也不會受欺負,卿源已不在,穆迢替他送出了這份嫁妝。

承安十七歲那年隨德華公主前往宮中赴宴之時遇到了一位世家子弟,二人很投緣,聊了很多。

從宮中回來後承安就去後山先卿源了,她帶了很多糕點一一擺上,沒人的時候她會叫卿源爹爹,她更希望卿源聽到。

“卿源,你說他會是我的心上人嗎?”

“阿爹,你說他會對我好嗎?”

“卿源,我和穆迢都想你。”

她在跟卿源說話,也在跟風說話,在故國,風是神使,可以將思念帶給每一個被思念著的人,無論他在哪裏。一起風承安就會大聲喊著卿源的名字,生怕風帶不去思念。

過了幾日,那家便下了聘禮。穆迢見那位世家公子時是一副嚴父姿態,好幾次作難。承安知他是不放心。

承安拉著心上人去了後山,後山桃林中有一座墳墓,卻沒有碑。墳前很幹淨,似乎是有人經常打掃。

“這是我另一個爹爹所葬之地。”承安說。那位小公子想都沒想便跪下來狠狠磕了三個頭“嶽父在上,我一定對承安好。”

風吹過,帶著桃花而來,落在了那位小公子和承安的肩上,似是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