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朦朧，煙雨縈繞，雲霧翻湧起伏似魚龍舞。
沿山間青石台階蜿蜒而上，山巔一座毫不起眼的破敗道觀躍然可見。
道觀老舊，牆麵遍布裂紋。
甚至有一麵牆還塌了，能直接見到外院石板遍布青苔，泛黃的樹葉隨雨落下，灑滿院子。
道觀裏，一老一少席地而坐。
“小靈瑾啊，為師馬上要死了。”
“在這之前，要簡單給你說幾句遺言，你拿小本本記一下。”
老道鶴發童顏，精神抖擻地說道。
“......師父，您說。”
對麵的紮著發髻的少女重重點頭，手裏拿著紙筆，眼眶泛紅。
“修道之人，生老病死皆有定數，莫要做哭哭啼啼之姿態。”
“何況為師我這是功德圓滿，將要羽化飛升，小靈瑾你該高興才是......”
“說起來那年大雪，為師撿到你的時候，才那麼小一隻，轉眼間十多年就過去了，還真是山中無歲月啊，讓你這小丫頭跟著為師吃了那麼多苦。”
“沒關係，這才苦了十幾年，往後要苦的日子還長......”
“......”
雨停了。
山中升明月，萬頃銀芒灑落。
少女放下紙筆，揉著發酸的手，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老道。
見鬼了！
說好的簡單說幾句呢，誰家遺言是按小時說的？
這都快趕得上一篇短篇小說了！
師父你這是在回憶往事吧，連我小時候被野狗追幾座山的事都拿出來提了兩次！
“對了，小靈瑾......你可知道我們道觀的名字？”
許是覺得遺言夠多了，老道咳嗽了一聲，正色道。
靈瑾搖了搖頭，回想起從小到大十幾年裏，道觀也沒掛個牌匾，師父也從來沒提起過道觀的名字。
“小靈瑾你聽好了，本門玉虛山，羽化門！”
老道說的頗有氣勢，蕩氣回腸，絲毫沒有要涼的趨勢。
靈瑾算是明白為什麼師父沒在道觀外掛上牌匾，這些年也沒在外宣傳道觀的名聲了。
道門修行，目的就是羽化飛升。
一座破敗山頭的道觀敢叫羽化門，傳出去怕是要被踢觀吧？
“咳咳......小靈瑾你這是什麼眼神？”
“羽化門哪怕名聲不顯，但依舊阻擋不了為師鋤強扶弱，匡扶道門，拯救蒼生的道義行為。”
“沒見為師如今功德圓滿，要羽化飛升了嗎？”
老道見少女奇奇怪怪的眼神，略微尷尬了一秒，然後又理直氣壯。
“師父啊，鋤強扶弱，匡扶道門，拯救蒼生這三件事，跟您有半毛錢關係嗎？”
靈瑾的嘴角抽了抽。
她想起這些年來的經曆，簡直不忍直視。
老道帶著自己跟鎮上的地痞打過架，去城裏擺過地攤，在天橋下要過飯，就沒幹過一件好事。
慘烈的是！
打架打輸了，兩人被捶的滿頭是包，逃的十分狼狽。
擺地攤算命，還沒開張呢，作案工具......呸，是算命攤子就被城管收了。
要飯就不提了，差一點餓死。
“那不是因為撿到了你之後，為師便已經功德圓滿了嗎？”
老道摸著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語帶過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