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深秋,草木蕭疏。
坐落於西北城郊的臨城監獄,相比往日,徒增了一抹憂鬱的韻味。
今天是探監的日子,廖訴難掩緊張,他特意捯飭了下自己蠟黃憔悴的麵容以及許久未換的著裝,畢竟這是他入獄半年來第一次被探望,可不能以一副油頭垢麵的模樣去見人。
可當他看到來者後,卻肉眼可見地憤怒:
“蘇文……”
玻璃另一麵,蘇文西裝革履,一雙皮鞋擦得鋥亮,似是早已料到廖訴的態度,他垂下頭,老實巴交地說:“廖訴,你生氣也是難免,但講實話,這是高層的計劃,我沒有參與。”
廖訴輕蔑一笑:“我本以為你要高談些什麼闊論,沒想到還是跟之前一樣膽小,特地來甩鍋了啊。”
“或許我真的膽小,從來沒變過。”
“你說自己沒有參與。那好我問你,你知不知情?”
蘇文的頭更低了些,不敢再直視廖染,他猶豫再三後,平靜地說道:“知情,但我沒有退路。”
“沒有退路,哈哈哈……真有你的啊。”廖訴被這個回答逗笑,他笑蘇文的麻木,也笑自己的確無法反駁。
“我們各有各的難處。”
“說得好啊。你們已經把我整得夠慘了吧,如果還有點良心……”
“放心吧,我絕對會保證你兒子的安全。”
“你這人,越來越讓我捉摸不透了。”
……
黃昏時刻,夕陽西下,赤色的晚霞染紅半邊天。
路燈映照下的小公園,枯葉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又伴隨著嘰嘰喳喳的鳥鳴聲,顯得尤為幽深。
公園旁的老舊小區,廖染坐在窗邊,俯視著窗外早已生疏的風景。他兩眼無神,淩亂的長發遮住原本幹淨帥氣的臉龐,麵容的憔悴也掩蓋住往日風采。
借著微弱的霞光可以勉強看清,易拉罐和塑料紙幾乎鋪滿整個客廳,垃圾桶中也淨是變質的殘羹剩飯。
“咚咚咚——”
幾聲敲門聲傳來,廖染熟練地用被子遮住自己全身。
隨著門外鑰匙開鎖的聲音,一位妙齡少女推門而入,環顧房間四周,最後在窗邊發現躲在被子中的廖染,歎了一口氣。
女孩長發垂肩,眉宇間透出淡淡高冷,像極了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但微笑起來又是那般柔情似水,每次抬眉眨眼都攝人心魄。
她名叫蘇知,其父親蘇文與廖染父親廖訴算得上是老相識,同時她與廖染又是同班同學,隻是平日很少交流。
廖訴因謀殺罪被捕入獄後,蘇文第一時間帶著蘇知前來看望廖染。也是從那時開始,她出於同情,每周末都會前來照顧下閉門不出的廖染。他們從來沒有過多言語,當然這也是因為廖染將自己封閉,沒有給過她正麵交談的機會。
“又不開燈。”蘇知脫下校服外套,連同書包一起掛在衣架上,喃喃嘟囔道。
從黃昏忙碌到夜晚,街上的路燈一個接一個亮起,高樓的燈光卻是一個又一個熄滅。
蘇知準備離開,在門前整理好著裝,駐足好一會兒才開口:
“對了,幾天後學校舉辦戶外活動,全班同學都希望你能參加。”
廖染躲在被子中敷衍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