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二年正月初春,春意盎然,萬物複蘇。
作為天宋王朝碩果僅存的異姓王,梁王朱濤可謂是聲名顯赫,天下人聽其名無不肅然起敬。
想當年,天下紛爭,七國割據,天宋在經曆太祖、世宗、太宗三帝的勵精圖治,富國強兵,終於在太宗皇帝繼位的五年後發動滅國之戰。朱濤率領十萬天宋鐵騎一舉掃滅四國,立下不世之功,受封梁王。
梁王府建築雄偉壯觀,府邸外的紅漆大門兩側各有一扇角門,府門台階兩旁立著一對栩栩如生的石獅子,石獅子張著大口,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威武雄壯。
梁王府邸之內,一位長相絕豔,身形頎長,朱唇皓齒的少女正在銅鏡前梳妝打扮,在經過精心打扮之後,一名長相普通的丫鬟端著漆盤緩緩走進了屋子。
“小姐,襦裙熏好了。”丫鬟將放著青白色襦裙的漆盤輕輕放在桌案上。
“知道了,月兮,你暫且放那吧。”朱馨瑤柔聲道。
“好的,小姐。”名喚月兮的丫鬟轉身走到朱馨瑤身後服侍。
丫鬟一邊為朱馨瑤戴上發簪,一邊低聲細語道:“小姐,婢女聽說聖上有意詔您入宮為妃。”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父王不同意,所以聖上就沒有再提。”朱馨瑤麵無表情,呆呆的盯著鏡子裏的自己。
月兮笑道:“太好了,幸好王爺還是疼愛小姐的,要是小姐真入了宮,哪還有性命。”
朱馨瑤扭頭看向鏡中丫鬟的眼睛,淡淡道:“莫要胡言。”
“是……”月兮慌張地擦拭額頭的冷汗。
做為當朝最具權勢異姓王的獨女,朱馨瑤無疑是全京城除了宮中的太皇太後與皇後之外,最為尊貴的女子,可是如今的朱馨瑤並不是真正的她。
在八年前一個風平浪靜,暮色如黛的夜晚,一位已為人妻的女孩接過了丈夫親手熬煮的白粥,可是令女孩沒想到的是,平日裏“疼愛”妻子的丈夫竟在粥中投下了這世間毒性最為猛烈的毒藥。
女孩含冤而死,她的父母也在女孩死後不久皆死於非命,天下人都說她的父親是因為貪墨軍糧而被聖上問罪賜死,她的母親追隨丈夫自刎而亡,全府上下十幾口也在夫妻二人身死之後慘遭殺害,一夜之間,滿門被滅,府中血流成河,冤魂許久不散。
可世上隻有女孩一人知道,她的父親為官清廉,心係百姓,絕不會做出此事,在這背後一定有一個人故意栽贓陷害。所幸女孩意外重生,並下定決心要用這意外得來的身份查清當年之事,還父母一個公道。
與此同時,在京城的城門之外,文武百官站成兩列,儀仗隊站在百官中間,天宋皇帝趙長源一臉肅穆,端坐在儀仗隊最前方的龍輦上。
半晌之後,一支氣勢磅礴,軍陣整齊的軍隊出現在不遠處,還沒等軍隊靠近,百官已經抬起了頭,目光全部投向了隊伍最前麵騎著黑色戰馬的青年將軍。
遠遠看去,身披黑色戰甲的青年將軍英氣十足,身材魁梧。
青年將軍率領大約五萬人組成的軍隊就這樣在文武百官的目視下浩浩蕩蕩的抵達城牆之下。
青年將軍在離文武百官大約五米處翻身下了馬,單膝跪在皇帝麵前。
在離青年將軍僅有一米距離的皇帝趙長源也走下了龍輦,徑直走向青年將軍,笑意盈盈道:“仲毅,此次順利平定遼王之亂,你辛苦了。”
“為聖上分憂,乃是為臣本分。”謝言正色道。
趙長源輕輕拍了拍謝言的胳膊,微笑道:“仲毅不愧是寧國公的兒子,雖然寧國公不在了,可我大宋還有仲毅這個戰神在。”
“多謝聖上讚譽。”
趙長源不經意望了一眼謝言身後的軍隊,急忙問道:“遼王被你殺了麼?”
謝言輕輕搖頭,拱手道:“無聖上詔命,臣不敢私自處決,現今遼王已被關押在軍隊中間的囚車之中。”
趙長源踮腳望去,在軍隊中果然看見了被關押在囚車裏狼狽不堪的遼王,趙長源剛才輕鬆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伸手拉過謝言的手臂,低聲道:“仲毅把遼王押送回京,看樣子是要朕做主啊……”
謝言低頭沉默,趙長源拉著謝言的手臂緩緩往龍輦前走去,“這遼王乃是先帝之弟,是看著朕長大的親叔叔,如今他犯了謀反之罪,朕深感痛心,無奈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依據當年太祖爺頒布的《天宋律法》,謀反乃是死罪,可是朕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
“聖上之意是……”謝言低聲詢問道。
趙長源有些難以開口,可是在百官麵前他隻能狠下心來,道:“你去秘密處決他,然後朕就對外說,遼王自覺愧對先祖,所以在獄中服毒自盡。”
謝言眉頭微皺,隨即拱手道:“臣即刻去辦。”
一座雄偉壯觀的府邸屹立在京城的繁華地帶,朱門之上的牌匾清晰雕刻“謝府”兩字。
謝言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這座死氣沉沉的府邸,周圍的一切對於他而言是那般熟悉而又陌生。空無一人的房間之內像是許久都未打理,蜘蛛網代替了房門阻擋了蚊蟲。人去樓空的寂寥,家人離去的憂傷,凡此種種,時刻充斥著謝言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