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和尚一臉慈悲,自是不答,那巡檢卻先是道了聲“晦氣”,又說道:“嗬,堂堂大相國寺,未曾想也是藏汙納垢之所,令人不恥。”
他隻朝雜貨間裏張望了兩眼,未曾仔細搜尋,便轉身出了屋,腳步急匆匆之下,便向著側門外而去。
“你們……你們……”
惠明和尚不過二十許歲,雖這時節僧人不禁肉食,可女色倒是不能沾染,隻一臉憤憤說道:“你們……好自為之。”
哈哈!
見兩人先後走開,許慶倒不以為然,更是灑然一笑,渾身一鬆,暗自慶幸,因他知道,這或許是現下最好的結果了。
一來若當真被巡檢發現陸沉,必定算是“人贓並獲”,又遇到當街刺殺朝廷命官這等事情,很大可能便是極刑。
二來,如果露了陸沉行藏,以自己現在的本事,可以說位卑微言輕,廢物之極,又哪裏保得住他?
不過是被誤會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許慶很是坦然,可換做雖然有些粗心大意,但仍是小女兒家的方錦秀則不然了,她臉上早已布滿紅霞,羞的無可無不可。
“許公子,我……”
到得這時,方錦秀終於不像剛才般大膽,轉過身說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更……更何況在菜園子裏時,還幫你沐浴哩。”
噗!
許慶本想讓方錦秀到屋外頭看看是什麼情況,巡檢們和童川等人,是否已經出了大相國寺,可一聽她這話兒,當真想噴出一口鹽汽水。
“方姑娘,剛才不地是情急誤會,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許慶趕忙找補,更不想和方錦秀再同處一屋,以免尷尬,說道:
“我去外頭瞧瞧,去去就回,你在此好好照拂陸菜頭。”
不由分說許慶出了屋,發現外頭已經有大相國寺的僧人們正在灑掃,資聖堂前殿和後堂也已經沒了巡檢和童川。
他便從側門出去,看看寺外光景,如果情況允許,要盡快把陸沉轉移出大相國寺,再尋一處地方隱藏。
畢竟這裏是事發地,大相國寺也多少牽連其中,終是不安全,以現在燈下黑的情勢,最是方便。
若是等到巡檢司發出海捕文書,再滿城通緝,那時候怕是已經晚了。
今兒是大相國寺開市,雖然發生了當街刺殺的事情,可側門外頭依舊人來人往,貨市繁盛,好似並沒有受到影響。
那幽幽汴河在寺外川流而過,水麵上船隻往來,有少年男女依在船頭你儂我儂,跨越河道的相國寺橋上,人們也不時駐足。
河那邊,是一處女道士觀和繡巷,這邊不遠則有家錄事巷妓館,絲竹之音從妓館裏傳出來,混和著女兒家的笑鬧聲,一時間讓許慶恍如隔世。
如此美好光景,許慶並沒有時間駐足,觀賞,尋了一處當街擺攤的鋪子,朝那攤販問道:“我才來,更是聽說有人膽敢刺殺朱勔朱大人,為何現下沒了動靜?”
那鋪子上擺著雜貨,有繡線,有絲絹,有編織好的布包,更有香囊等物什,鋪主是個戴了麵紗的小娘子。
一聽到許慶問話,她便說道:“這有什麼稀奇,想刺殺朱勔的人沒有一千也有百十,待他每次回京,都要上演上幾回不止。
可我聽說,今兒這個壯士,也是當真了得,居然傷了這個賊人,當真讓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