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朝永德年間,民間出現一種名為“打行”的組織,專為行旅客商富豪人家提供保鏢服務,萬乾朝盛行,其標誌是一個拳頭,懸於門首,人稱“鐵拳頭”。
從前嚴也也幹這個行當,不過因為從沒經驗,又被同行打壓,人手不足,漸漸的就淪為一個替人辦“雜事”的地方了。近些年,官府收編“打行”,幹這些營生起家的漸漸變成官家組織了,一旦正規起來就沒法子暗處行事,齊朝曆法嚴苛,殺人放火得勾當辦不的,所以有些偷雞摸狗,偷稅漏稅得事情就輪到了嚴也的雜事鋪子。
說到這個嚴也,也是個厲害人物。不知道的以為是個吊兒郎當的地痞流氓混世的小兒,但其實年少曾是宮中最富盛名的禦醫,後來因為在宮中倒賣藥材吃回扣被發現了這才被趕了出來。周邊傳言嚴也關係背景強大,宮中做事如同虎口試探,倒賣藥材這種死罪,能夠活著出宮的命不是一般大。
嚴也長得高瘦,一臉的絡腮胡子,行為懶散,性格自傲聽不得別人說他一點不好,否則會氣急敗壞的跑回鋪子跳腳怒罵。鋪子裏就一個夥計,還是個女的,名叫程心,同時還是嚴也的管家廚子。
程心是個孤女,江南大旱那年,流落到此,帶著一身的破爛衣裳,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敲開嚴也潦倒鋪子的大門,之後就被嚴也留下了,做了個燒飯的夥計。有人傳言程心模樣俊麗,還能從江南流浪到京師,定是一路上靠出賣肉體到此,不然一個瘦弱女子不可能一個人長途跋涉還能活著,因為旱年的江南,到處可是吃人的!雖然這些流言蜚語是真是假,嚴也不得而知,但是程心做的飯賣相是極其難看,隻能勉強能到夠入口的程度,若不是看著她是個女子可憐,嚴也早就將他趕走了,好在程心幹活麻利,嚴也那方破爛鋪子,裏裏外外倒是被她收拾的幹幹淨淨。
或是相處時間長了,程心的姿態也放的自若起來,時常因為嚴也的邋遢對他頤指氣使,還有人曾看見嚴也因為嫌棄程心做的飯菜難吃,偷跑去醉香樓喝酒吃肉,被程心發現後趕出家門的場景。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程心是個淡然的江南女子,不會輕易發火,也不輕易言語,隻有鄰裏那些瞧她長得好看的女人們會在背後閑話。但由於嚴也這樣除了看病,常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她們頂多碎嘴兩句,斷不敢當麵指著鼻子嘰歪的,索性程心也就當作不知道,這幾年也忍都了下來。
嚴也本職是個醫生,時常有人找他看病抓藥,這天程心正給來拿藥的客人打包,就見一個袍子都不好好穿的瘦高男人罵罵咧咧氣急敗壞的衝進內院,門摔得啪吱一響。
客人嚇得渾身一激靈,櫃台前的程心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客人拿過包好的藥,好奇的問道:“這人是誰?這麼凶?”
程心溫聲笑道:“您是第一次來,不要見怪,發瘋的那人就是老板。”
“哦,他們都說有能者,多少都有自己的怪癖,想來嚴老板醫術那麼高明,也許也有自己醫不好的毛病吧。”那客人歎道,程心笑而不語。
送走客人,程心泡了杯茶往嚴也的房裏送去,進去前看了看那被摔了多次的那扇門,想著又要花錢修理了。
“那群庸醫!口舌之流,質疑我的行醫資質?我在宮中當禦醫的時候,他們還是赤腳流呐!和我相提並論,有什麼資格!”嚴也高聲叫囂著,仿佛這樣就可以讓奚落他的人們高看他一般。
“先生是不是忘了,我們這裏不是正經的醫館,的確沒有行醫資格。”
程心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嚴也瞬間啞口無言。
民間醫館行醫資格需要官府批文,可因為嚴也在宮中有前科,所以根本沒人給他批,剛才在醉香樓吃酒,偷聽到隔壁幾個醫館的大夫調侃自己,氣的連酒都沒喝完,差點打起來。
“先生開的是打手行,雖然最後幹起了類似掮客的行當,但也要做好本職才對,何必與那些人置氣。”
程心把手裏的茶放在桌上,溫聲勸了一句,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