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零嘴兒的老婆婆把自己幺糖瓜的小稱遞過來,笑陽忙道謝,將菌子稱得高高的,收下了第一個銅板。把秤遞還給婆婆時,老人擺擺手:“你先使著吧,我稱好了,還不急用。”
老人正在給散裝糖果分裝,小塊兒的鬆仁糖透著琥珀色的光,裏麵裹著滿滿的鬆仁,很受小孩子喜歡。但糖畢竟不便宜,大戶人家都會去蜜果鋪子采買,這種集市裏按斤來買的甚少,頂多是年節下才有,所以都會分成小的散包來賣。
笑陽感激,趁著沒人來問的時候將婆婆手中的剪刀和紅油紙接過來:“我怕手髒,不好碰糖,就幫你裁紙吧。”紅油紙被裁成四四方方的一拃長,裹好散糖後用細麻繩係了,掛在前麵,看著喜人也吸人。
老婆婆笑眯眯的,一邊包糖一邊話家常:“女娃娃多大了?”
笑陽笑著回道:“十六了。”
“我怎麼看著你有點兒眼熟,先前來過麼?”
“原先跟著我爺爺來買過兩回糖,您估計不記得了,不過先前沒做過買賣兒,這回正好家門口菌子多,就想賣點兒錢。”
婆婆嗬嗬揶揄她:“自己攢點兒嫁妝?”
笑陽臉上一僵,搖搖頭。老人察言觀色,見她眼透落寞,並非是因為羞赧而不言語,知道是有苦衷,安慰道:“沒事兒,你還年輕著呢,日子肯定越來越好。”
笑陽複又抬頭朝她笑笑,轉移話題:“婆婆,我瞧著你這鬆仁糖做得漂亮,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啊?”
老人滿是皺褶的臉上透出股自信:“我在這多少年了,甜過不知多少嘴,一直都有回頭客呢!”
“但說秘方也不是秘方,就是料好,功夫好,就拿熬糖來說吧,麥芽什麼季節發多長,日子都不一樣,熬的時候也看功夫,得夠粘又不能掛苦,鬆仁我也選的好的,個個兒都是囫圇的,不像有些黑心的,為了圖省本錢淨選那些破了的,那種油都幹了,哪裏還會香?”
老人絮叨著將做糖的關鍵都跟她說了,絲毫不藏私,臨了道:“其實這都不算什麼,做買賣,特別是吃食,就是憑個良心,你上不上心買主是能吃出來的,誰都不是傻子不是?”
日頭掛頭頂的時候,一籃子菌菇便賣完了,笑陽將柳筐倒過來在地上磕了磕,將小秤還給老人:“婆婆,我先回去了。”
老人將一包糖塞她手裏,笑陽推脫不要,被用力攥了攥手製止:“拿著!不值什麼錢!”
笑陽聽話收在筐裏:“婆婆,等下次再賣什麼,我還來陪您說話。”
她有些依依不舍,隻因為在這個老人身上體會到一絲溫情,這又讓她想起了爺爺。
笑陽看到揣著熱乎的十二個錢,先去穀種店裏買了些菜種穀種,又去布店買了幾樣彩線和便宜的素色布頭,最後買了一點米麵和油鹽,將錢花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