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寧沒怎麼見過這種突發狀況,膽子小,此時柔弱得如同一株不能自理的木槿花,身邊剛剛還在安慰她受傷心靈的男人突然走開,她張了張嘴,凝望著他,麵露委屈。

卓禕凡雖然注意到了,心思卻不可避免的偏向了另一頭,他的未婚妻本尊身上。

聚會是陸瀟光發起的,遊艇也是卓迢所有的。這好死不死出來玩一下子卻丟了個人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了,身份還是翔升集團的尊貴千金。沒想到唐盈居然也攪進了這團是非當中,不說她剛剛下去潛水的生命安全,萬一被程心語真有什麼不測,到時候被她父母一時悲痛欲絕而連帶著怪罪,他們兩個怎麼承受得起……

“你現在才發現的嗎?”唐盈嗤笑一聲,濕噠噠的海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這男人的心思早就不在她身上了,剛剛還在跟沈楚寧你儂我儂的,現在倒跑過來馬後炮做樣子,簡直虛偽。

一行人的目光頓時從海平麵上鎖定到了她們三人身上,程心語失蹤在前,卓唐兩家的未來掌門人又起內訌,今天的生日聚會還真是熱鬧非凡。

除了和程心語熟識的幾個在替她捏一把汗外,其他人都好像冷血得像是隱匿在暗處的毒蛇般,麵上掩藏得很好,心底裏卻在叫囂著:鬧吧、鬧吧……今天這出戲越大越有看頭,狗血的笑料越多越好玩。畢竟平時除了誰和誰分手了、誰給誰寫小作文以外,哪有機會看這些京州圈內的太子爺小千金們背地裏真正的醃臢。

他瞥了眼眾人的眼色也知道現在不是適合吵架的時候,頷首將人摟進了懷裏往裏麵走出幾步,直到上樓才撕下了麵上客氣的偽裝,麵色不善地問她:“你又沒跟我報備,我怎麼知道你幹什麼了?去潛水怎麼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

“我跟你說,你有心思聽嗎?”

“你……”他語氣一滯,被意有所指心底怒意竟更盛,“我和她隻是高中同學,你又在多想什麼?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我可什麼都沒說,你別那麼急。”她眼角含笑,似乎並未生氣,隻是暗藏其中的不屑之色讓人看著不舒服,“剛剛我好像提都沒提你的那個高中同學,你怎麼這麼大反應呢?”

卓禕凡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像是被人戳穿了心裏的小心思一般,臉色一白,繼續爭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都已經失蹤一個人了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嗎?”

“你意識到了,怎麼沒下去救人?反而在這裏把火氣往我身上撒?”

“我是你未婚夫,我關心你。你這是什麼口氣?”

“我還真沒看出來有多關心。”

身上的衣服本來就重,加上剛剛實在累到了,唐盈沒空和他繼續周旋,一把把人推開往房間裏走,留下卓禕凡站在原地意味不明地盯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唐盈卸去一身裝備換好衣服出來,就見船上的人一窩蜂圍了一圈,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透過人影憧憧隱約能看見地上躺著一個穿著黑色濕衣的女孩,她胸口微震,疾步走過去擠到前排。

地上躺著的女孩臉上沒有一滴血色,原本白皙的皮膚已經隱約泛著青藍,眼睛正大大地睜著,雙目無神渙散開來,兩隻手垂放在身側,胸口完全沒有任何起伏,模樣儼然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

唐盈被那毫無生機的黑色瞳仁嚇了一跳,耳邊的人還宛若局外人般地議論:“她不會真的死了吧?”

“太嚇人了,我晚上肯定要做噩夢的……”

“你說卓少剛剛是怎麼知道她在那裏的?居然就那麼一聲不吭就跳下去了,也不怕被浪給卷走了。”

“他們倆個私下不會偷偷認識吧?程心語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也挺會攀高枝的呀。”

人是卓迢救上來的?唐盈對這些人的發散性思維早已習慣,才發現卓迢就坐在失去意識的程心語的不遠處。他的全身都濕透了,額間的碎發被海水粘合成了一小縷一小縷,濕噠噠往下滴著水,胸口還強烈地起伏著,似乎已經累得太厲害有些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