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家族鎏金的匾額倒下,狂漫的火吞噬著一切,那所有價值連城的字畫、藝術品、書籍,全葬於火海。象征家族權位的族長的檀椅也已翻倒在地,維多利亞式長廊燃著熊熊烈火,大理石地板上盡是腥紅,那腥紅的血和德克薩斯族人的屍體。
黑色的人影走向家族唯一的少女,手中猩紅的刀因沾染鮮血而更加刺眼,少女眼中滿是驚恐,漂亮的眸子一時竟找不到瞳孔,她望著靠近的黑影,用手臂遮住眼前,緊緊閉上雙眸。
一道銀影忽從遠處躍來,手中長劍銀光閃爍,鮮血飛濺,濺到少女嚇得蒼白的臉龐,銀影再閃,駛向遠處。
轟——德克薩斯百年的曆史落入塵埃。巨大的火光和濃漫的血氣充滿了夜,隨著德克薩斯的榮耀一同消散。
二
德克薩斯家族樓閣西南二百米處。
“咳咳……”少女撥開眼前彌漫的塵灰,緊緊閉著雙眼。塵埃漸漸散去,少女拂去臉上的煙塵與灰粒,露出白皙的肌膚。她望向家族的廢墟,那未滅的大火仍在斷壁殘垣上肆虐,此時已是泰拉世界的深秋之際,本就寒冷的暮秋之風在夜晚更加刺骨。今夜是北風,家族的血腥氣被風挾裹著襲向少女。她緊了緊身上並不如何厚暖的外套,望著家族僅存的痕跡,陷入沉默。
忽的一聲,一件大衣罩住少女,少女一愣,微微掀起大衣一角看向那人。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不遠處的人發問,打破了寂靜的夜。她的語氣平淡,沒有什麼波瀾,好聽的聲音竟因此顯出一絲沙啞。少女才注意到似是這人剛才將自己救下帶出。她微微抬起被大衣壓下的頭,看向發問的人。她看見一身黑色緊風衣的女人,左臂正在上繃帶,看見那人的頭發時,少女眯了眯眼睛。那一頭銀發,在明亮的月光下,似是也漫漫地散射著銀光。她側坐著向少女,頭頂的圓月與她似是構成了一幅景,卻透著說不出的悲涼。少女看見女人的臉,那桀驁、狂羈、甚至有些野氣的浪子麵容,少女今後從未忘卻。
“……德克薩斯,我家族的名字。”
少女今後也逐漸成長,變得幹練,也變得安靜。日後她經曆了許多事,也卷入多場風波,她記了很多事,但也忘了更多。但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晚,她和銀發女人相見的地方,以及月光下看見的她那有些病態般蒼白的側臉。
三
三月,天已有些轉暖,上年的寒冰開始漸漸消融,一座破敗的小村落中,有一戶農舍傳來些許聲音。
灰藍發色的少女於並不寬敞的農院中揮舞著對她來說還過於沉重的雙劍,那是那夜晚她從家族廢墟中唯一找出的東西。她幼時聽父親說過,這是德克薩斯家族初代家主的雙劍,在初代家主逝世後,便一直掛在家族大廳中,作為德克薩斯榮耀和曆史的見證者。
此地偏南,是較為多雨的地方,於屋舍木階上,坐著托腮的銀發女人。她似是心不在焉,眼眸有些找不到焦點,她似是在思索,也可能是漫無目的地發呆。女人眼角微微下垂,顯得有些懶散,而那一頭亮眼的銀發,依舊披散在肩上。在溫和的日光下散著點點爍光。
少女微微撇了一眼,她在那個深秋之夜後再也未見過女人有過悲意。
……
濃霧與煙遮住今夜的月 。
“請帶我走!”少女掀開頭上的大衣,忙起身狼狽的駛向銀發女人,女人停住腳步,微微回頭,“我是殺手,職業是殺人。”她嘴角似是抬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成了這似是有些自嘲,又莫名有些哀意的表情。少女忽的愣住,旋即一咬牙,“就算前方是黑暗無盡的森林,狼也會長嚎而進。”銀發女人瞳孔驟縮,又立馬恢複正常,但這極微的哀意似被少女捕捉。
女人道:“小鬼,我帶你走。”
……
“小鬼,腳步錯了。”慵懶的聲音傳來,驚醒思憶中的少女。少女忙要改正,卻又傳來一道聲音,“今天先到這吧,我看你也累了。”少女抬頭,微微眯眼看向有些刺目的春日。
“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救你嗎?”女人似是心不在焉的發問。少女目光回轉,看著女人等待下文。“噗。”銀發女人笑出聲,“一時善心罷了。”說罷,便起身進入後方屋舍,隻留少女一人在院中。
四
十二月,大雪紛飛。略顯高挑的少女坐在屋內火爐旁,盯著劈裏啪啦燃燒的薪木,陷入沉思。
“小鬼,你想我教你劍術?我說過,我是殺手,隻會殺人……”
“礦石病?是啊,以前不小心感染的,它加速器官礦石化,但在我身上的副作用卻是維持這幅身體機能在最佳狀態,也就是容貌的維持。”
“礦石病也給我帶來了源石技藝,憑借我的技巧能最大限度發揮作用,它讓我做以前一直想做的事……複仇。”
少女忽然看見家族的族人屍體和鮮紅的血,那落下的刀,卻沒有銀影出現。
“哈……”少女忽從木椅上驚醒,她夢到兩年前的那個秋夜,如果銀發女人沒有出現……她看向壁爐中仍然燒的正旺的柴薪看著那跳動的火光飛出壁爐。心中略升起不安。女人出門已一月之久,按她所言是在三天前返回,但至今仍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