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從一個夢中醒來,側頭看看枕邊,平整的枕套沒有一絲褶皺,她勾勾嘴角,剛剛夢到簡雲騫睡在旁邊,心裏還漏跳了兩拍,夢一場罷了。

房間裏厚重的窗簾遮住了所有的光,這讓偌大的房間更加黯淡和壓抑。

四月坐在床邊,嬰兒肥的麵龐非常可愛,可神色卻很惆悵。嫁給簡雲騫三年了,一個人睡覺,一個人醒來,自始至終陪伴她的隻有無邊的黑暗。

長此以往,要不是偶爾在財經新聞上看到簡雲騫,她都不記得自己老公長什麼樣了。

四月心口堵得慌,坐了很久,聽見窗外汽車發動機聲音後,她淺淺呼出一口氣,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走出臥室,她已換上一套米色連衣裙,紮了個丸子頭,又變成那個端莊的簡太太。白色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一些輕微響動。

陽光從窗外灑進三樓走廊,屋內一片安靜,除了四月的腳步聲,再無其他。三樓四個房間,隻有她一個人住,有種無盡的空曠感,不過四月早已習慣。

她走下樓去,經過二樓拐角處時,視線總是不經意的向南麵房間看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那是簡雲騫的書房,結婚後不久也變成了他的臥房,但那個房間十天半個月也迎不來它的主人。

他們從未像其他夫妻一樣住在一起過,分房已久;同床倒有那麼幾次,五根手指能數過來。

四月回憶起第一次……

久遠的記憶浮現在眼前……

四月低頭,垂下雙眸,抿緊嘴唇……很快,她將一切思緒拋諸腦後,抬起頭,轉身下樓去。

餐廳,王嬸正在桌子上擺著早餐,都是按她口味做的。

餐桌邊正要拉開椅子坐下的四月停住手上動作。

上位,有人坐過的痕跡,王嬸正在收拾那頭的碗筷,稀奇,簡雲騫今兒居然在家吃了早餐。

“太太,早!”王嬸替她端來一碗牛肉粉,笑著說道:“簡總昨晚回家住的,剛剛吃完早飯離開。”

四月側頭看著窗外,繁花簇擁,枝繁葉茂的樹木下那台普爾曼已不見了蹤影。

現在連見麵都是那麼望塵莫及的事了嗎?

簡雲騫很忙,很忙……

簡氏集團的當家,忙是應該的。

四月沉了口氣,回過頭來,拿起筷子,卻遲遲沒有碰碗裏的東西。

王嬸聲音再次傳進耳朵裏,“簡總吃早飯時,本想等太太你的,後來接了個電話便出去了,可能有什麼急事。”她的聲音裏帶著一些不忍。

四月回過神來,應了一聲,抬頭衝她笑了笑,那兩個淺淺酒窩掛在嬰兒肥臉蛋上,可愛又美麗。

王嬸的話沒有帶給她絲毫安慰。

簡雲騫怎麼可能會等她一起吃早餐,他要是會等,又怎麼可能回家連個照麵都不打?

這個家裏的事,王嬸比誰都清楚,看得比誰都明白。

因為旁觀者清,所以對四月格外的同情,又因母性的光輝,把她當親女兒對待。

四月吃了小半碗粉,放下筷子,回到東側花棚裏。這是她的小天地,是唯一能讓她自在的地方。

這間花棚寬敞、明亮、陽光充足,各種花爭奇鬥豔,混合花香鑽進鼻子裏,讓人格外放鬆。

半年的無所事事後,她征得簡雲騫同意,請人在院子東側修了個花棚,養些奇珍異花,算是對她這個植物學博士的一點心理藉慰。

這本來是簡雲騫休閑喝茶,打高爾夫的地方,自從修了花棚後,他就再也未來過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