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清硯第一次離開他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柳城。
沈清硯的身體剛恢複元氣,暫時還不能騎馬,他和許蕪坐在馬車裏,沈清安在外邊趕車,為了跑起來能快些,他們套了兩匹好馬拉車。
沈清硯推開車窗往外看,柳城城門的匾牌越來越小,站在城牆上送別的父母姐姐也越來越小,慢慢變成一個圓圓的黑點,直到什麼也看不見了,他才將頭收了回來。
許蕪起身換到沈清硯身邊坐下,她輕輕的握住對方的手,“我們會回來的。”
沈清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謝謝你,阿蕪。”
對於許蕪對自己的犧牲,他既高興又心疼。
遇到一個愛自己甚至願意為你付出生命的人,誰會不高興呢?
可是他的阿蕪正值芳華,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美好的事物沒有見過,屬於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怎麼能讓一個如此美好的女孩跟自己一起赴死呢?
他們一定要回來,必須回來。
出了柳城後,他們在路上行了三天,因為要去的地方比較偏遠,選的路線大多人跡罕見。
所幸帶的幹糧夠多,還有一個野外生活技能滿點的沈清安在。
除了在馬車裏睡覺有些不適之外,也沒遭什麼罪。
但是,這個從未出過遠門的沈三少爺現在快要崩潰了。
無他,隻是因為野外沒有條件沐浴,但沈三少一向喜潔,三天沒有洗澡,他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三哥別急,再行十裏,前麵有個小鎮,咱們今晚去鎮上找個客棧落腳,屆時你就可以好好洗個澡了。”
沈清安在前麵駕著馬車風馳電掣的跑著,還不忘轉頭安撫兄長的情緒。
聞言,沈清硯定了定浮躁的心緒,“辛苦你了,清安。”
“三哥說什麼呢,我們可是親兄弟,幹嘛這麼客氣啊!”沈清安撇了撇嘴,三哥跟自己還是太客氣了。
也許是不習慣被照顧吧。
雖然已經被人照顧十來年了,可當照顧他的人換成比自己小的弟弟時,他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雖然他身體不好,可每次麵對沈清安的時候,他還是會盡力維持自己兄長的形象。
可現在,他落進了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領域。
他們隻能依靠常年行走江湖的沈清安,幫不上忙的感覺真是難受極了。
這讓沈清硯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他神情鬱鬱的靠坐在馬車裏,許蕪也察覺到了沈清硯低落的情緒。
她將頭靠在沈清硯的肩上,無聲的安慰。
落霞滿天,太陽西斜之時。
三人終於抵達了落腳點。
沈清安駕著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口。
小二十分有眼色的小跑過來,語氣殷勤道。
“貴人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客棧迎來送往,小二也見過不少稀罕事物,眼神自然刁鑽。
他遠遠看這兩匹拉車的馬,立刻判定不是凡品,更不用說馬車上的人那身不凡的氣度。
沈清安抬頭看了一眼,心下覺得有趣。
這家客棧是兩層小樓,木製的招牌上寫著“一間客棧”四個大字。、
沈清安之所以停在這家客棧門口,是因為遠遠望過來,這家客棧看起來最好。
沒想到,名字取得也有趣。
他回頭對馬車裏說道:“兄長,咱們今日就在這裏歇息吧。”
“好。”
一個清冽如泉水般的嗓音從裏麵傳出,接著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探了出來,掀開車簾,一個毛茸茸的頭鑽了出來。
小二還未看清麵容,就被沈清安擋了視線。
“住店,要兩間上房。”
沈清安從馬車上跳下來,把手裏的韁繩扔給小二,“我這兩匹馬的草料要最上等的。”
他一邊囑咐小二,一邊伸手去扶沈清硯下車。
小二接過繩子,忙不迭的點頭,“當然當然。”
許蕪是最後下來的,也沒忘拿馬車裏的包袱,貴重物品都是放在包袱裏的,得隨身帶著才行。
人都下來完了,小二要將馬牽到馬廄去,他朝客棧裏麵喊了一聲。
“福叔,迎客。”
裏麵出來一位年紀稍大些的漢子,臉上掛著客套有禮的笑,“諸位裏麵請。”
福叔引領他們往客棧裏走,先是去櫃台拿了房牌,再帶著三人上了二樓。
將人帶到房間門口後,又囑咐了兩句。
“小店用餐在一樓,因為幾位住的上房有送餐的服務,客官若是需要隻用拉響門外的鈴鐺,自會有人前來,在下就不打擾了。”
“好,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