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孔嬤嬤按照老夫人的安排,卯時就到梧桐院邀大夫人去請安。
薛嬤嬤見孔嬤嬤遠遠走過來,立刻示意曲氏躺下。
昨日沈雲舒送走周家娘子後就派汀溪去傳話,讓曲氏裝病,先避避風頭。
曲氏哪用的著裝病,她一聽老夫人又要給她立規矩,立刻就覺得上氣不接下氣,呼氣困難。
孔嬤嬤剛被迎進屋,就聽曲氏咳的一聲比一聲高,頗有幾分不把她咳走誓不罷休的樣子。
薛嬤嬤抱歉的說:“我們夫人昨日去看小少爺,回來就咳喘不止,八成是出去吹了風,受了風寒。”
孔嬤嬤狀似為難的說:“這可怎麼好,老夫人還讓夫人從今天開始晨昏定省。”
她話音剛一落,曲氏的咳嗽就越發密集,已然一發不可收拾。
薛嬤嬤實在想說,都是老戲碼了,夫人大可不必如此認真,意思意思就行......
孔嬤嬤尷尬的使了個眼色,示意薛嬤嬤趕緊回去陪夫人,別真的累病了......
兩人完成規定動作後,孔嬤嬤一臉失落的回到壽安堂。
老夫人正在逗弄小金孫,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孔嬤嬤心想季姨娘也是心狠,為了討老夫人歡心,執意將小少爺留在壽安堂,說是讓小少爺承歡膝下,陪伴祖母。
沈伯爺對她孝順的行為感動不已,竟絲毫不嫌棄她坐月子時的邋遢,一直在羨仙院陪伴她至今。
好一出母慈子孝。
“老夫人,老奴沒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務。”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立刻消散,轉而變成陰森可怖。
“她反天了,居然敢違背婆母!”
孔嬤嬤解釋道:“我一進屋大夫人就咳的上氣不接下氣,薛嬤嬤說昨日來探望孩子,可能受了風寒。”
老夫人狐疑的問道:“她真的病了?病的這麼巧?”
孔嬤嬤真誠的說:“千真萬確,大夫人麵色慘白,咳喘不停,不像是裝的。”
老夫人把孫子交給奶娘,自己在屋裏踱來踱去。
她得在孫子上族譜之前完成過繼,這事拖不得,實在不行隻能自己親自去看看,無論如何隻要她能鬆口就行。
過了晌午,老夫人帶著丫鬟婆子一群人來到梧桐苑,一行人浩浩蕩蕩,不像是探病,反倒像是去打架的。
剛進院子,她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藥味。
沈雲舒正帶著丫鬟煎藥,她看到老夫人立刻恭敬的迎了上去。
“祖母,孫女不知您來,有失遠迎。”
老夫人嫌她一身中藥味晦氣,沒好氣的說:“煎藥安排下人就行,你一個小姐做這苦差事幹嘛?”
沈雲舒一臉嚴肅的說:“祖母,《孝經》記載漢文帝母親患了重病,一病就是三年臥床不起,漢文帝親自為母親煎藥湯,日夜守護在母親床前。天子之孝尚且如此,我作為子女如何能憊懶。”
然後用帕子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悲戚戚的說:“我年幼時母親就這般照顧我,如今孫女長大了,自然要以反哺之心孝敬母親,事事親力親為。祖母,您說兒子要親養,養兒為防老,是不是這個道理?”
老夫人一聽她引經據典就頭大,胡亂應下,至於什麼兒子要親養她都沒聽進去。
沈雲舒繼續一臉誠懇的說:“祖母慈愛,如此關心母親,孫女拜謝。您放心,日後您若病了,我也會這般床前侍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