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完狀,他把手機摁熄扔回長褲口袋裏,又卷了一叉子麵。他剛叼進嘴裏,就聽見他哥忽然開口說:“腳崴了其實可以休一周。”
盛望拿叉子的手一頓,抬眸看了江添一眼。
他懷疑他哥在耍流氓但他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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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貓的日子太愜意,讓人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江添某天從實驗室出來看了一眼手機,這才發現已經臨近年關了。
今年過年很早,1月25號。本來江鷗和丁老頭也差不多那個時間回來,剛好能趕上春節。誰知一件事情突然橫插進來,打亂了原本的計劃。
17號這天江添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個陌生號碼,說話的是個女聲。對方張口就問道:“請問您是季先生的家人嗎?”
季先生這個稱呼他實在很少聽到,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沒有反應過來。
對方在他愣神的幾秒鍾裏又接著說道:“他現在狀況不是很好,走路說話都不太便利,所以托我打了電話。”
江添皺了一下眉,把“我不認識”這句話又咽了回去。
早在去年年初,趙曦就跟他說過季寰宇身體出了問題已經住進醫院裏去了。
當初杜承腦癌沒能撐多久,在寒假後的某一天停了呼吸。據說最後那天,醫院勸季寰宇把他帶回家,畢竟大多彌留的病人都想著要落葉歸根。但是杜承的老家早就沒了,他在北京、上海都住過一陣,又去國外呆了很多年,走過的地方很多,能躺著離開的卻一處也沒有,最後還是在病床上停了呼吸。
不過那時候,江添盛望這邊一團亂麻,盛明陽也好、江鷗也好,根本沒人會分神去聽杜承的事,等他們終於知道消息的時候,早已時過境遷。
杜承死後,季寰宇便再沒了動靜。據說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頹喪消極的狀態,不知道是因為把曾經喜歡過的前妻人生毀得一團糟,還是因為情人過世。要說前者,他向來自私沒那麼有良心,要說後者,他也從沒有多上心。
這事別說別人,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總之在那段時間裏他把什麼事都幹了,像一灘泥。後果就是給自己招來了一堆病,然後某一天他暈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就不會走路了,話也說不太清晰。
他並不缺錢,可以支撐長久的醫藥費,還有個護工幫他忙前忙後。但他這輩子最要的就是麵子,哪能受得了這種日子。
所以別人一邊治療一邊復健,還能恢復一些,他卻不行。在他身上肉眼可見精力和生命力在流逝,僅僅一年多,狀況就已經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