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了一個大圈,又坐回到江添前桌。往後的日子也驟然變得明晰起來——聽課刷題搞競賽,他也許可以搶幾次第一,也許能跟江添並肩拿幾個獎,把榮譽墻玩成連連看,比誰照片更多一點。
這麼一想,好像很不賴。
這大概是近期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盛望跟他們往樓上走,順口問了一句:“那這次有幾個慘遭流放的?”
“哦,就一個。”高天揚的笑意沒了,說不上來時候唏噓還是別的什麼。
“一個?誰?”
“還有誰?齊嘉豪唄。”
盛望愣了一下,剎住了步子。
“他上學期就一路往下掉,遲早的。”高天揚朝樓上瞄了一眼,壓低聲音說,“你今天來得晚,你要早點來還能看見,齊嘉豪他媽來這邊了,我靠……說真的有點慘,我都——”
話剛說一半他就倏然停住了,因為齊嘉豪拎著書包從樓上下來了。
他嘴角破了,頭發很亂,鼻子裏塞著紙巾,洇出一片紅,顯得滑稽又狼狽。
盛望回A班,他被擠出去了。一個要上樓,一個要下樓。這個交錯尷尬而嘲諷,又是注定的。
最狼狽不堪的樣子被最討厭的人迎麵撞見,又避無可避。齊嘉豪那個瞬間看向盛望的眼神滿懷怨憤,偏偏又梗著脖子帶了幾分不屑。
他經過拐角的時候故意沒讓,重重撞過盛望的肩,“繼續說啊,剛剛不是說得很開心麼,操!”
“你有病吧?”高天揚有點訕訕,但被連帶著撞個踉蹌,心裏還是窩了火,尤其被撞的盛望根本什麼都沒說。他知道齊嘉豪隻是找由頭起茬而已。
齊嘉豪倏地站住,陰沉著臉轉頭道:“我有啊,你們不是一直覺得我有病麼?覺得我是個傻逼,當我不存在,現在總算轟出來了,高興嗎?”
他又轉而盯向盛望,問:“把我擠走了,爽嗎?”
那個眼神帶著某種說不上來的意味,像是拎著油桶在火邊圍觀。他上一秒是狼狽的,下一秒又有幾分高高在上的感覺。這讓盛望莫名其妙,又很不舒服。他忽然想起小辣椒許久之前的提醒,說齊嘉豪丟了包要查監控,最終又不了了之。
盛望本想回他一句“你之前第二麼?我是搶了你的名次還是怎麼?”但想到那次監控,又蹙著眉把這話忍了回去,他拽了一下高天揚說:“老高,走了。”
“走什麼?幹嘛慫呢?你不是挺傲的麼?”齊嘉豪蹭著鼻旁的血,不依不饒。他在A班的角落裏憋了大半個學期,被無形地排擠和孤立,起初是覺得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