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昧似乎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也沒再說什麼,等他自己冷靜。
安靜良久,餘煦終於從最初那一係列的局促茫然做賊心虛裏緩過來,開始承認錯誤:“是不是吵醒你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開始隻是想你能睡得好一點,就擅自來你房間……你要是介意,那我以後就不來了。”
準確來說,餘昧其實不是被他吵醒的,隻是睡著不久就做了個夢,迷迷糊糊地夢見自己在舞臺上一腳踩空,被陡然降臨的失重感和喧鬧弄醒,就醒了過來。
但餘煦好像沒發現他醒了,過了一會又來摸他嘴唇,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想什麼。
他倒也不排斥,隻是覺得挺有意思,想看看小孩下一步還想幹什麼,索性選擇了裝睡。
在舞臺上工作久了,他對別人的視線其實很敏感,隱約能感覺到餘煦在看他——離得很近,目光停在他嘴唇附近,還有些燙。
但也隻是看看,到底沒做什麼,還挺乖的。
半天沒等到回答,餘煦有些慌了,又趴到床邊,輕聲問:“妹妹,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夜色昏沉,餘昧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到他頭發翹起的輪廓,看起來毛茸茸的,就伸手揉了一把,語氣平常地問,“你來了那麼多天,就沒發現旁邊還有一個枕頭嗎?”
餘煦被他問得愣住,覺得自己是理解了什麼的,卻又不敢往那方麵想:“什麼意思……”
餘昧放在他頭頂的手下滑些許,停在他耳邊,輕輕揉了揉他發燙的耳廓。
“上來睡吧,”他聽到餘昧輕聲說,“地上冷。”
分了兩床被子,其實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接觸,但餘煦躺在床上,還是被“睡一張床”這個事實燙得不太自在,手腳都是僵的。
房間裏浮著淡淡的玫瑰花香,混著餘昧常用的那款冷香味道,很好聞,隻是離得太近,就讓他有些如坐針氈。
餘昧背對著他,沉默了很久,才突然開口道:“我剛才不是被你吵醒的,是沒睡著。”
頓了頓,怕他瞎想,又補上一句:“做噩夢了。”
背後窸窸窣窣了一陣,餘煦的聲音近了些,問他,夢見什麼了。
“夢見舞臺事故,踩空從臺上摔下去了,”餘昧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記不太清那個夢了,隻能籠統道,“挺高的,周圍很吵,吵得我頭疼,就醒了。
”
他好像總是在做噩夢。
餘煦聽他語氣平常地描述那個夢,心口像被紮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蹭過去,隔著被子抱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