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輝煌構成身上的枷鎖,卓瑪的事情是引爆源,聶凱和肖程是助燃劑,林水生是核心氧氣。他在擺脫束縛後持續性甚至放縱性地燃燒自己,把當下的人生燒灼的崎嶇斑駁。
但他並沒有擺清所有人和事的定位,他把聶凱當成打開他鎖的人,因此要求聶凱來替他掃尾。
“所以他說你拋棄了他。”
方小野緩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把心底那種悵然的情緒吐出去,抹了把臉。
聶凱看著他問:“同情他嗎?”
方小野想了想,坦誠道:“有一些。”
聶凱兩指抵著額角,寬闊的額頭和挺拔的鼻梁構成冷酷和堅硬的輪廓,他的眼睛很黑,裏麵是平和且寡淡的,像是兩顆在山陰下沉默的石頭。
“我不同情。”他說:“我插手了他的人生,但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和我沒有關係,我既沒有後悔過,也不覺得他可憐。”
“可是他也不覺得卓瑪可憐啊。”
方小野輕輕地說,他把手搭在聶凱的褲子上,用指腹慢慢蹭過去,勾住了對方搭在大腿上的手掌。
“真正做選擇的是他自己,卓瑪已經釋然了,如果他能理清楚的話,其實也可以開啟新的人生,沒有人能攔著。”
“再說我也隻是旁觀者,我的情緒和想法並不重要。”方小野笑了笑,勾著聶凱的指頭晃了晃:“我之前跟你說過不會放棄,現在更不會,我並不需要完全和你保持一致,我隻要尊重你的做法就可以了。”
這個姿勢讓方小野矮上一點兒,聶凱垂下目光,望進他眼睛裏,在裏麵看到了赤誠和坦然,甚至有一些超越年齡的包容感。
聶凱在心底無聲一嘆,抽出手撥了撥方小野垂下的頭發,然後用掌心按著他的額頭把人推回了沙發裏。
“行了,都說完了,下去吃飯。”
方小野從善如流,語氣變得輕鬆:“就吃個外賣還說的這麼正式呢?”
聶凱拉開椅子起身:“少爺,您別吃了,出門走吧。”
方小野笑起來:“別別,浪費糧食呢!”
離開休息室,聶凱往下走了兩級樓梯,忽然說:“下次別來了。”
方小野一愣:“又咋了?”
聶凱回頭看他一眼:“你下班這麼一來一回,晚上到實習的地方得幾點了?想來就休息那天再過來。”
方小野把這句話品在嘴裏慢慢咂摸了兩秒,眼睛一點點瞇起來,眼緣上的痣像朵小火苗似的竄高,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