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拖著一隻鹿走了進來，鹿還是活的，眨巴著眼睛好奇得看著四周。
鹿嘴左右研磨著，也不知道在嚼什麼。
可憐的鹿。巫逢春心想。
它大概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老乞丐幾天裏不知吃了多少野獸，但是一點肉都沒長，還是那般枯瘦。
此時他挑著眉，走近巫逢春，一把掐住巫逢春的脖子，拎了起來。巫逢春也不做抵抗，這幾日老乞丐都是這樣，雖然做了他師傅，但是老乞丐對他動輒打罵，開始巫逢春還會抵抗，但換來的是更糟糕的對待。
巫逢春不禁想著，難道老乞丐真的隻是想折磨他？
巫逢春不怕打，但是老乞丐已經不止一次了，逼他殺了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動物，逼他生吃血肉。
巫逢春若是抵抗，他便運功催動他的功法，讓巫逢春在饑渴中自己動手。
巫逢春實在受不了身體失控的感覺，因為每次失控，他的思維都很清醒，唯有身體和欲望處於失控狀態。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變了一個人一般，是他也不是他，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但是那種狀態下的他，沒有任何感情，隻想著填飽肚子，一切仁義道德都被拋到了腦後，偏偏又記得自己就是巫逢春。
用現代的理論來說，就像得了精神分裂一般，兩個他性格迥異，但是又都是他，還共享記憶。
巫逢春不願體驗那種被迫失去自我的感覺，他寧願自己進入那種狀態。
況且，他也並不是下不去手，他隻是不願意被逼迫著做事罷了。
巫逢春心中苦笑，不願又如何，這世界本就不是圍著他轉的。
巫逢春被老乞丐扔在鹿的麵前。
鹿嚇了一跳，卻掙脫不了捆束。
巫逢春麵露不忍，但還是幹脆利落的掐斷了它的脖子。
老乞丐卻上來就是一腳，這一腳用了暗勁，巫逢春隻覺胸腹一疼，便飛出數米，口中也嚐到了腥甜。
又是這樣，巫逢春又挨打了，即使他親自動手，老乞丐還是會打他。
巫逢春在地上翻了一圈，借力坐了起來，他吐去口中的鮮血，目光平靜的盯著老乞丐。
“愚不可及。”老乞丐道。
“你對一隻動物產生同情？”老乞丐不屑道。
“惺惺作態給誰看？”老乞丐估計憋了幾天了，此時大罵起來。
“你把自己當什麼人了，聖人嗎？對著食物都能產生同情，未來是不是你的敵人跪下求你，你就會放過他？真是個蠢貨，你的臉要是守不住表情，我就幫你毀了它。”
巫逢春聽罷一愣，這才意識到老乞丐真正想做什麼，原以為隻是為了磨他的性子，或是讓他做事更心狠手辣一點。
想不到老乞丐思路清奇，真正想教他的，是隱藏自己的情緒。
是啊。如此淺顯的道理他怎麼不明白。
連小蓮這般普通人，都能通過訓練隨意切換自己的表情。
為何他這個能完全控製麵部肌肉的人，卻做不好表情管理？
明明二師父也教過的。
巫逢春反思著自己，想要從最底層的邏輯中尋找自己不願隱藏情緒的原因。
思索片刻，他便找到了原因。是他太傲慢了。
他作為一個現代人，作為一個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人，來到這樣一個封建傳統的時代，潛意識裏就帶著傲慢。
一如前世很多人認為古代老百姓愚笨一般。
最初了解到這個世界的教育方式時，巫逢春就曾自以為是的認為這個世界人的教育程度不高，腦子不聰明，連基本的學習能力都很弱。甚至需要通過故事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