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攔著,我定會將他狗腿打斷。”說著,秦梓憫氣得踹空氣好幾腳。
“梓涵是家裏唯一的嫡女,從小驕縱慣了。”秦梓憫意味深長歎一聲氣,垂下眼,靜靜地看著地麵。
“雖說女子要出嫁從夫,要體貼順服,盡心盡力。”祝熹瑤道。
出嫁前春綺告訴祝熹瑤在秦家可以偶爾忤逆丈夫,但盡量不要和丈夫翻臉,如今秦家勢大,若是也生了謀反的念頭,皇帝剛剛登帝,朝堂上多少人盯著。莫要一時之快,釀成大禍。
“也不知道她在程家過的好不好,攤上這麼個夫君,想必在程家過得不好。”祝熹瑤皺著眉頭,一臉的憂慮不樂。畢竟皇後就是深紮在祝熹瑤心上的刺拔不出,忘不掉。
“所以說,女子不幸多從出嫁開始。”秦梓憫接下去。
秦梓憫和秦梓涵的關係很好,即使父母和兄長更偏愛妹妹一些。秦梓憫在家裏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也不與妹妹爭什麼。
“秦梓憫,梓涵的親事……”祝熹瑤想知道,秦梓憫對秦梓涵那麼好,他沒反對過妹妹的親事嗎?
秦梓憫回答:“梓涵原本有心上人的,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應是天賜良緣,佳偶天成。沒成想林家謀反。”
“秦家救駕有功,斬林業祁於眾人前,以儆效尤。女為妓,男流放。抄查家產,四族三代以內不得進朝為官。”祝熹瑤淡淡地說。
“如果我沒猜錯,梓涵喜歡的那個人是我的表哥林煜然。”祝熹瑤接下去。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秦梓憫沒想那麼多,他忘了,祝熹瑤的母親是林家長女。他提起林家,無疑是戳到祝熹瑤的痛處。
“走吧。”
看著祝熹瑤平靜的樣子,秦梓憫內心愧疚。但他什麼也沒說,他已說錯一次,不敢再說什麼了。
祝熹瑤像漂泊不定的一葉小舟看到岸邊,不知是否安全,但看見了希望也總是想闖一闖,她賭秦梓憫是個好歸宿。
……
明月高懸在夜空上,月光灑落進江水之中,就像一條長銀緞,波光粼粼的,似銀輝萬裏。
“為什麼呢?”秦梓涵頭靠在亭子柱子上。眼裏沒有一絲漣漪,空空的,腳邊有七零八散的點心和酒盞。
沁麗跪下:“小姐,奴婢求你了,奴婢伺候你回去吧。”
“沁麗,起來。”秦梓涵慢慢起身,沁麗連忙起身去扶著。
“為什麼呢?”秦梓涵自詡是一個不愛哭的人,可今晚上淚水情不自禁奪眶而出。一串串的止不住,秦梓涵發瘋似的打碎酒盞又自問“為什麼?\"
“為什麼,待我如此不公平。我明明可以…林煜然…”秦梓涵抱住沁麗,泣不成聲,漸漸地呼吸困難,大口地喘氣,卻還是感到窒息,心疼得厲害,如萬蟻啃噬。
秦梓涵肩膀微微的抖動,臉龐和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淚水,“沁麗,你說若是林家沒有謀反,若是我嫁給林煜然…”
秦梓涵失去重心,撲通坐到地上。
沁麗用帕子擦幹秦梓涵的眼淚,安慰道:“小姐,聽奴婢一句勸。人生數十年,誰沒有遺憾,不要再拘泥於過去了。”
秦梓涵一直盯著月亮出神,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嘴角上揚,眼裏暗含著難以描摹的無限柔情。
“我第一次見他,便覺得這就是書裏說的君子如玉,溫潤而澤了吧。一點兒也不像出身將門,反倒像是江南書生。”秦梓涵笑道,她眼睛彎彎,眼含笑意。
“還總和我說以後,可是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