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成知道,這話的重點根本不在後半句,而是在前半句。
他有些生氣,但又隻能照辦,畢竟這荒郊野嶺的,他總不能把人扔了喂狼吧。
天色漸黑,慢慢下起了小雨。
幸好眾人已經行至縣中,便隨意找了個客棧先休息。
婁玉淨突然收到了主係統的一則短訊,這是它頭一次主動聯係她。
進入空間後,自家老大和她談了許久。
而再次出來時,她的心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炷香後。
客棧的房間內,床上的書生“悠悠轉醒”,他一睜眼便看見趙毅成像隻蒼蠅似的圍著婁玉淨轉。
旁邊的慕容劫好像見怪不怪,隻自顧自的喝著酒。
書生很想一劍砍死這姓趙的,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道:“多謝諸位相救。”
趙毅成見他醒了,有點想趕人,但想著婁玉淨在這,多多少少還是要客套一下。
待他問過這書生的情況後,心下暗道:他娘的,早知道不問了!
原來這書生叫做鄧七歸,父母早逝不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念書也沒有念出什麼名堂,真真是廢人一個。
就是這皮相……
也忒好了些。
趙毅成想,要是這書生被這些山匪殺了去,自己倒是可以給他收屍。
可如今,幾人在逃亡路上,難道還要順帶照顧他不成?
正當他糾結時,婁玉淨忽然出聲:“沒關係,世子和趙公子一日奔波勞碌,先去休息吧,這人我來照顧。”
趙毅成:“……”
趙毅成不爽道:“這不好吧?”
書生瞳色猶如星石,含情脈脈地看向她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慕容劫見趙毅成吃癟,忍不住大笑起來:“姓趙的,我說你是跳梁小醜吧,你還不信,哈哈哈哈。”
趙毅成惱怒不已,可婁玉淨為了安撫他竟然說,“那我親你一下?你回自己房間?”
他頓時傻眼了。
同樣傻眼的還有書生和慕容劫。
趙毅成心花怒放,他剛想答應,麵前卻突現一道寒光。
電光火石之間,婁玉淨一腳將他踹開,麵前的桌子卻已被劈成個兩段。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倆還不快跑?”
她笑得花枝亂顫。
兩人後知後覺,連包袱也來不及捎上,立馬就連滾帶爬的出了房間。
隻留下滿眼冷意的男人以及一旁繼續拱火的女人:“你不是很擅長射箭嗎?試試看,窗戶就在那,能不能一串二?”
姬玄君看她一眼,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弓箭,好像是在向她證明些什麼。
這可再次把婁玉淨逗笑了。
係統早已目瞪口呆,它不明所以道:“這是什麼情況?”
還能是什麼情況,這人一出現,她就猜到是誰了。
鄧七歸,等妻歸。
這名字取得真是毫無違和感。
婁玉淨又不蠢,真若是個廢柴書生,早就死翹翹了。
哪還有命等著他們來救?
本來她真想和趙毅成發生點什麼,最好把他氣死,隻是現在,她卻又改變了主意。
婁玉淨有些累了,閉上眼道:“謝無涯,你找了我多久?”
他抬眼,不假思索道:“快五個時辰。”
婁玉淨掀開眼皮,搖搖頭道,“我不是說今日,我說你複生以後,找了我多久?”
姬玄君低下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良久,他聲音沙啞,艱難開口道:“六千年?九千年?若算上我在海夜世界裏尋找的時日,應是九千年多年吧。”
她猛得抬頭,那人全身輕微地顫抖,眼淚仿佛無法遏止般往外流,晶瑩的淚痕掛在他那張生來尊貴的臉上。
此刻,他已經卸下了所有偽裝,一個真實的,曾出現在她生命中魔界之主,胸腔裏發出一陣低沉的,隱忍的,如同遭到一生中最無法承受之痛的哭聲。
靜坐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