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淩放下背簍，時值凜冬，眼前的溫泉卻熱氣騰騰。
走到泉邊，蹲下用手撥了下泉水。泉邊竟然躺了一個人，身上被血染透，不知生死。徐淩隻是看了一眼，便輕解羅衫，慢慢的走到溫泉中。
霧氣繚繞的山泉中，眉目如畫的女子雙眼微閉，露出在空氣中的雙肩瑩白如玉。
程澗睜眼時便看到這一幕，他的意識還未清醒，一時分不清自己已經死了來到了幻境，還是遇見了傳說中的山中精靈。
意識逐漸清明後，程澗的臉立刻變得通紅，身上的痛都暫時忘卻，隻覺得一顆心砰砰直跳，快得像要掉出來，他急忙閉上眼睛。
徐淩早察覺到泉邊的人醒了，但她不甚在意。慢悠悠的泡夠數，才起身穿衣。路過那人時，見他明明已經蘇醒卻緊閉雙眼，臉側緋紅，徐淩隻覺好笑，便起了逗弄之心。
程澗閉眼聽了很久的水聲，又聽到衣物摩挲聲，他完全不敢睜眼，腦中卻頻頻出現剛才的畫麵，配合此時受傷的軀體更讓他有些難堪。
待動靜平息後，程澗才睜開眼睛，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徐淩的目光，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停滯。
他看到的那雙眼睛漆黑一片，像一個黑洞隻吸不放，看不出眼睛主人的絲毫情緒，有些許的冰冷。
徐淩長得美極，那張臉看一次就再也移不開目光，美豔、清冷、張揚，各種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重合，這樣特別的女子是程澗在京中從沒見過的，一時都有些愣住了。
徐淩自認為自己氣質不算柔美，又刻意擺出一副死人臉屏息在旁等著地上的人睜眼嚇他一跳，此時見到他的反應很是滿意，於是出聲。
“看了這麼久了，眼睛不酸嗎？”清脆的女聲驚醒了著迷的少年。
“對不起，我……我無意冒犯，我先前不慎墜崖落於此處，剛醒來就看到你……”
徐淩的玩心也就那一時，還不等對方斷斷續續的話講完，她就感到興趣已經沒有了，這幾年她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古怪，陰晴不定。
背起采藥的背簍，徐淩便轉身準備離開，至於救人？她可是沒一點善心，而且她最怕的就是麻煩上身，擾她清淨。
程澗意識到女子要離開，突然慌亂起來。下意識使出全力抓住徐淩的衣角，一是出於求生的本能，現在隻有這個女子能幫他。二是內心深處還想要更多的了解她，與她接觸。
徐淩沒防備這一猛拽，險些被拽的摔倒，背簍掉在了地上，裏麵的藥草散落一地，而那隻罪魁禍手還抓著她的衣角沒鬆開。
“求你，先別走，拜托你救救我好嗎？”滿身血汙的狼狽少年虛弱的向她發出乞求，看向她的眼神裏像有一團烈火。
徐淩知道那是求生的意願，也可能是山中獨居的這幾年沒碰見過幾個活人，她現下竟然比以往多出來一份耐心。
“我不白救人的，救你的話，你能給我什麼回報嗎？”
“盡我所能的一切，隻要你救了我。”
意料中的空話，徐淩倒也不是很在意，畢竟活下來太重要了，這時候的人為了求生總是會說出一些不太實際的承諾，日後實行起來難免差強人意，所以她從不把這話放心上。
不過徐淩還是決定隨手救個人，無他，全看心情。她做事向來隨心所欲，隻憑當時一念，無動機無目的，救人不因為善，害人不因為惡，心念所至，就會出手。